“用昭勿慌,我等在此!”沒等屋子內的金山軍上下想明白外面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駱懷祖已經帶著一身鮮血,快步出現在了門口。身背后,還跟著二十幾名張潛的親兵,個個外袍上都染了血,手中橫刀閃閃發亮。
“果然不出駱某所料,這老賊擺的是鴻門宴!”發現張潛已經控制住了郭元振父子,駱懷祖將手中的鐵疙瘩交給了任六,隨手扯下了身上已經被鮮血潤透了的外袍。
“少監,有人試圖將我等繳械,所以,弟兄們就跟他們拼了個魚死網破!”任五性子不像駱懷祖那樣暴烈,將抓著鐵疙瘩和橫刀的手,向張潛拱了拱,高聲解釋,“我等不得已,弟兄們戰死了三個,其余,全在這里。”
“控制住屋門和窗子!”張潛見此,更確定了郭元振今晚根本沒打算放自己活著離開,咬了咬牙,高聲吩咐。
“是!”任五等親兵答應著,分成六個小組,將行轅正堂的前門,后門,側窗,全部合攏。人數雖然少,殺氣卻絲毫不遜于千軍萬馬。
屋子里,一眾少壯派將領臉色發紅,紛紛低下頭,不愿再將目光與張潛相接。幾個追隨了郭元振多年的心腹愛將,則個個臉色發灰,額頭冷汗亂冒。
為了確保今晚的行動萬無一失,他們至少安排了一個旅(一百人),去解決張潛帶來的這二十幾名親兵。卻打死都想不到,四倍的兵力,竟然都沒將這些親兵拿下,反而被對方直接沖進了正堂。
“刺啦”有人嫌棄染血的罩袍礙事,將其扯了下來,一把扔在地上。明晃晃的鐵背心立刻露了出來,在燭光的照耀下,上面的刀砍槍刺痕跡,格外醒目。
“大總管,張某跟你有仇么,你安排下鴻門宴也就罷了,居然還想將張某的親兵也斬草除根?!”將屋子里所有人的表情,全都看在眼里,張潛心中的緊張,迅速被憤怒取代。手中劍刃向下壓了壓,沉聲質問。
“沒有!”郭元振順勢低頭,以免被劍刃再度割傷脖頸。“但是,為了西域的戰火早日平熄,郭某必須將你關押起來,以免你繼續攪局!”
“怎么平熄?任由娑葛奪我大唐城池,殺我大唐百姓,然后再封他一個大大的官做?”既然已經撕破了臉,張潛也就沒必要客氣了,繼續冷笑著質問,“敢情在下與周以悌,牛師獎三個,還有數萬軍民的性命,在你眼里,全都不及一個遮孥。郭總管,你到底是大唐的總管,還是突騎施的總管?你如此體貼地替娑葛考慮,又能得到什么好處?”
屋子內,更多的金山軍將領把頭低了下去。然而郭元振本人,卻絲毫不覺得愧疚,又笑了笑,高聲回應,“安西四鎮本無事,周以悌逼反了娑葛,百死莫贖。而你和牛師獎,原本就不該來。來了之后,打不過遮孥,又怎么能怪得了別人?至于老夫,為了讓西域的戰火早日平熄,老夫可以付出任何代價!”
“所以,張某和牛師獎,周以悌,還有安西數萬軍民,在你眼里就是代價嘍?!”怒火在張潛心中翻滾,手中的劍刃,再度微微顫抖。“如果娑葛要你去死呢,你也把自己的腦袋送給他?如果娑葛提出,安西四鎮全部歸他,他才肯向大唐稱臣,你不是不是也將疏勒拱手相送?!”
“我父子此刻性命俱在你手,你當然可以隨便說!”郭元振被問得理屈詞窮,卻不肯服軟,撇了撇嘴,悻然回應,“可是,張少監別忘了,郭某乃是朝廷冊授的金山道大總管。你今日所為,勢必禍及九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