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最后的期待,郭元振的目光迅速落向捷報的最后,一行霸氣的字跡,迅速進入他的眼睛。“糧草難以為繼,娑葛軍心必亂。機會難得,郭總管切莫錯過!”
郭元振的心臟又抽了抽,眼前陣陣發黑,隨即,渾身上下一片輕松。
將文件迅速收進信封,他咬著牙,沉聲吩咐:“潁達,替老夫修書給娑葛。告訴他,如果他現在解散部眾,跟老夫一道去長安負荊請罪,老夫還可以保住他的妻兒和族人。若是繼續執迷不悟,老夫必將盡起疏勒之兵,將他本族上下犁庭掃穴,望他好自為之!”
隨即,用力揮刀虛劈,渾身上下霸氣盡現。“擂鼓,聚將,兵進孤石山。老夫要跟娑葛一決雌雄!”
……………………
夜幕下,距離姑墨城不到五十里的阿悉言城,戰馬悲鳴聲不絕。
中軍帳內,燈火通明。白發蒼蒼的粟特族通譯,奉娑葛的命令,將一份唐軍斥候射進城里來的戰書展開,高聲朗讀。
“爾乃蠻夷,有地不過一村,擁眾不過百戶。既無尺寸之功于國,又無才德服眾。大唐皇帝不嫌汝卑鄙,封汝高官顯爵,賜汝種子器具。乃是千金市馬骨也!”粟特族通譯臉色煞白,聲音也越來越低“汝卻,卻貪心不足,得寸進尺。欲以螢火與日月爭輝,豺狗,豺狗與蛟龍同列……”
“別念了,欺人太甚!”
“該死,姓張的罪該萬死。早晚老子要抓住他,挫骨揚灰!”
“抓住他,押到龜茲城下去,千刀萬剮!”
“抓住他,押到龜茲城下去點天燈!”
………
四下里,罵聲此起彼伏。娑葛帳下的特勤、葉護、啜、埃斤、達干們,一個個氣得兩眼發紅,嘴角白沫飛濺。
眼看著龜茲城被攻破在即,大軍卻因為存放糧草輜重的姑墨城被抄,不得不掉頭回撲,他們原本肚子里就憋滿了無名業火。而現在,姓張的居然膽大包天,把戰書直接射進了阿悉言城中,更是讓他們忍無可忍。
阿悉言城距離姑墨州還不到五十里,如果不是娑葛念弟兄們長途行軍辛苦,擔心被姓張的半路偷襲,突騎施大軍現在已經殺到姑墨城下,將姓張的狗賊包圍起來,亂刀砍死。哪有可能,讓此子派人登門挑釁,趁著天黑,將寫滿了字的戰書射得到處都是?!
“繼續念!”唯一保持著冷靜的,只有自封為突騎施十姓可汗的娑葛本人。仿佛喜歡挨罵一般,他放下手中茶盞,從容命令。
“是!”粟特族通譯不敢違背,繼續對著戰書,小心翼翼地宣讀,“春天時念汝初犯,大唐不欲不教而誅,給汝機會迷途知返。而汝卻不知道感恩,反以為我將士懦弱。夏末,汝又傾巢而來,先奪姑墨,再犯龜茲。殺我百姓,毀我農田,焚我房舍,污我學校。是可忍,孰不可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