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帥放心,我等今后見到會說唐言的,全都當做是大帥的親信對待!”新“推舉”出來的長老茶戈反應很快,唐言說得也極為流利,順著張潛的口風,高聲表態。
“那張某就有勞各位了!”張潛笑著點頭,然后站起身,親手將三名突騎施長老從地上挨個拉起來,笑著吩咐,“跟我來,張某說過,只要你等聽從命令,就會給你等補償。張某給你們看一樣器物,你們黃姓突騎施有了此物,肯定不愁日后的生計。”
且拙、萬俟和茶戈三人,不知道“張大帥”的葫蘆里到底賣的是什么藥,只好忐忑不安地跟在了他身后。不多時,就被他領到了一間冒著滾滾熱氣的房屋里,隨即,六只眼睛全都瞪了個滾圓。
只見屋子里,支著七八口直徑足有六尺寬的大鍋。鍋底下,木柴吞吐著炙熱的火焰。大鍋內,不知道加了什么料,正冒著泡沫的沸水,將羊毛煮得上下起伏翻滾,發出來的味道膻臭撲鼻。
饒是習慣了跟羊皮襖和氈子打交道,且拙、萬俟和茶戈三人,也被煮羊毛發出的氣息,直接給熏出了眼淚。而張潛,卻仿佛根本聞不見那刺鼻的味道一般。笑呵呵地帶著三人穿過了臭氣熏天的大屋,來到另外一間寬敞明亮的房子內。
羊毛,整個屋子里,都是煮好并且曬干了的羊毛。白得像雪一樣,一捆接一捆摞到了與天花板等高。且拙、萬俟和茶戈三人活了半輩子,還只在初生的沒多久的羊羔身上,見過如此潔白的羊毛。而羊羔身上再干凈,也有母羊舔過的唾液味道。此刻屋子里的羊毛,卻散發著一股天然草木清香。
只是,再干凈的羊毛,也只能搟氈子,或者用來絮在衣服內取暖。每年的需求量非常少,因此在西域,羊毛的價格像干草一樣低廉。說實話,煮羊毛浪費的柴火錢,恐怕都比這一屋子羊毛高。
“再看這邊!”仿佛猜到了三人在想什么,張潛笑了笑,帶著他們穿過屋子后門,來到另外一間房子里。
房子同樣寬敞明亮,陽光透過鑲嵌著蚌殼的窗子,照在一架半人多高,造型奇特的木器上,隱隱約約,帶著幾分暖意。而張潛,則用右手抓起一大把羊毛,笑著走到木架子前,輕輕踩動最底下的踏板。
踏板上下移動,通過一個巧妙的傳動桿,推動架子上的大輪。大輪緩緩旋轉,通過皮帶,拉動三尺外的一只小滾輪兒。小滾輪兒上,一根麻線通過帶孔的遠球,緩緩收緊,纏繞于滾輪之外。而在圓球的另外一端,麻線跟張潛手里的羊毛攪了一起,慢慢將羊毛抽出一縷,帶進圓孔,然后又旋轉著擰成羊毛線,緩緩纏繞在了小滾輪上。
張潛不再說話,一邊踩動踏板,一邊彎腰用左手抓起新的羊毛,與右手里羊毛續在一起。動作越來越快,越來越嫻熟,短短二十幾個呼吸之后,一個巨大的羊毛線團,已經出現在小滾輪兒外。
緩緩停下踏板,他靜靜地等待滾輪停止轉動。然后將羊毛線團從滾輪上取下來,笑著放到一個竹筐里。隨即,又拿了三根長長的筷子,從羊毛線團上挑出一個線頭,手指夾著筷子迅速移動,轉眼間,就將線團變成了一個漂亮的圓筒狀織物。
放下“筷子”,他將圓筒狀織物遞到且拙手中。隨即,又打開一個箱子,從里邊拿出同樣材質的幾件織物,挨個遞給三位突騎施長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