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不清楚,他們可是曾經親眼看到過,張潛、任琮和郭怒三個,如何用幾百吊的本錢,折騰起了偌大的六神商行!而眼下碎葉城里的作坊,無論是織毛布作坊,還是造車犁、琉璃、水泥、燈油的作坊,產品都根本不愁銷路,缺的只是足夠的人手和材料。所以,大伙只要有資格投錢入股,恐怕用不了一年,就能翻倍收回成本。
“告訴弟兄們,手頭有余錢,且看好碎葉這邊作坊收益的,才能入股。如果手頭沒有余錢,千萬不要硬撐。”早就料到了任五、任六兩個人的反應,張潛笑了笑,繼續低聲叮囑。
李顯病重,韋后在李顯的支持下臨朝,短時間內,必然引起朝廷運轉不暢。而碎葉距離長安的遙遠距離,又注定會導致兩邊發生任何事情,都要間隔至少半月,甚至一個月時間,才能傳播到另外一邊。這種情況,不利于他繼續在官場上平步青云,獲取更高的職位和更大的權力,卻非常有利于他在遙遠的碎葉,做一些“不合規矩”的事情。
這些“不合規矩”的事情,大部分都沒機會傳到長安,傳入某些政敵耳朵里。少部分即便傳播到了,沖擊性和可利用性,也會嚴重縮水。對方即便利用起來,也很難對他發起致命性攻擊。
而眼下,大唐國力嚴重衰退,朝廷為了保證西域的安寧,對邊將的很多行為,都會選擇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所以,只要他“不合規矩”的程度,沒超過郭元振當初挾娑葛自重,基本上就屬于安全范圍,根本不用太擔心政敵對自己的攻擊。
將官府主持修建的作坊股份化,再將部分作坊的股份賣給長期追隨者,顯然就屬于諸多安全范圍之內舉措的一種。如此,非但會極大提升任五,任六、郭敬、任齊等長期追隨者們的忠誠度,接下來,張潛對碎葉軍的諸多變革,阻力也會變得更小。
此外,一旦將碎葉軍的利益,與六神商行之間的利益捆綁在一起,接下來哪怕不用他本人干預,雙方之間的關系也會越來越緊密。而另一個時空的歷史,已經不止一次證明,當軍隊與資本相結合,它的擴張性,就會像腫瘤一樣瘋狂。
這算什么?東印度公司?容克集團?還是日本藩閥?腦海里迅速閃過幾個形象都不太正面的名詞,張潛悚然而驚。正當他考慮,是不是提前設定一次限制,以免六神商行哪天真的成長為一塊腫瘤,反噬到自己頭上之時,屋門外,卻傳來了“砰”地一聲巨響,嚇得任五一個箭步沖上前,用身體擋住了他的胸口。而任六,則果斷拔刀撲向了窗口。
“沒事,沒事,這是火銃聲。駱掌書記在后院擺弄火銃,應該是他把火藥放多了。”張潛也被嚇了一大跳,卻很快就鎮定了下來,笑著推開任五,然后又向任六輕輕擺手。“你們都見過的,在黃河渡船上。我殺死水匪頭目,用的就是此物。”
“黃河渡船上?”任五和任六小心翼翼地收起橫刀,滿臉困惑。仿佛黃河上的水戰,已經過去了十幾年一般。
“就是那個青銅管子!”張潛笑了笑,用手比劃著低聲提醒。“你們倆莫非都忘了。當初為了掩飾此物的存在,我可是花費了好大力氣。”
“莊主不說,我們真的想不起來了。”
“莊主的寶物太多,我們都見怪不怪了!”
任五、任六一個比一個嘴甜,笑呵呵地大拍馬屁。
“裝傻!”張潛才不信他們倆是真的忘記了火銃的存在,卻也不在這個話題上糾纏,想了想,笑呵呵地向二人發出邀請,“跟我一起去后院看看吧,這里距離長安遠,不需要藏著掖著了。此物威力巨大,但造價是在過于昂貴。所以,我還在考慮,是否多造一些,給教導團先裝備上。你們跟我過去試試,然后幫我考慮一下,到底有沒有大規模裝備的價值。如果有,等教導團的人裝備完畢,秋天時,就在新訓展開相應的操作訓練。如果沒有價值的話,就再等上一等。”
“是!”任五、任六楞了楞,隨即興奮地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