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胡,奕胡在山上。那廝逃得太慢,昨天后半夜就被我們圍困在山上了。鎮守使擔心天色太黑,弟兄們容易受傷,所以下令封死了下山的所有路口,叫大伙一邊恢復體力,一邊等待天亮!”任六聞聽,立刻眉飛色舞地回應。
“困住了奕胡?這個廢物,連逃命都不會,居然也敢打碎葉城的主意!”駱懷祖朝地上啐了一口,滿臉不屑地數落。
昨天從石軍一觸即潰的情形上,他就預料到奕胡這回恐怕要在劫難逃了!卻沒料到,奕胡居然這么快,就已經成了甕中之鱉!然而,再想想奕胡的實力情況和出兵的大致時間,心中也就一片透亮。
這種蕞爾小邦,向實力超過自己百倍的大國主動發起進攻,本身就是一種找死行為。奕胡甚至連個國王都不是,被大食和尚忽悠幾句,就敢領私兵冒險進犯碎葉,又怎么可能是個聰明人?
既然是蠢貨在犯蠢,過后賠上所有家底和自己的性命,就再正常不過了。只可惜了那些石國將士,稀里糊涂就被送入了一場根本沒希望打贏的戰爭之中,死后連尸骨都沒人收斂。
正感慨之際,耳畔忽然聽到了一陣低沉的號角聲。緊跟著,一大隊騎兵在張寶生的帶領下,風馳電掣般沖向了不遠處的山坡。
“莫非奕胡見走投無路,準備拼死一搏?”駱懷祖楞了楞,本能地抬起頭,用目光看上騎兵們刀鋒所指。卻愕然發現,有一小隊粟特人,正用旗桿挑著一片白色的葛布,跌跌撞撞地向騎兵們靠攏。
“媽的,真是丟人現眼。”駱懷祖立刻就明白了粟特人的來意,忍不住再度朝地上猛啐!
作為齊墨的掌門,他雖然腹黑了一些,也喜歡忽悠別人為自己火中取栗,但心中至少有大事不成,一死了之的覺悟。像這種不考慮實力就挑起戰火,打不贏立刻就跪的行為,實在令他無法理解和接受。
擔心張潛心軟,輕易就放敵酋一條生路。罵過之后,他趕緊安排麾下兩名校尉,帶著弟兄們去營內安頓。然后自己不顧疲憊,胡亂收拾了一下行頭,就直奔中軍而去。才進了中軍帳門,就聽見張潛柔聲對人說道:“既然奕胡特勤是受了別人欺騙,才犯下如此大錯,本帥的確該給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但是,弟兄們辛苦作戰,本帥也不能讓他們白忙活一場。這樣,你給奕胡帶個話,說本帥準許他自贖自身。他本人兩千兩黃金,麾下弟兄,他想帶走一個,作價二十兩黃金。只要他繳足了錢,本帥立刻讓弟兄們讓出道路,放他……”
“不可!”駱懷祖大急,三步并做兩步沖到帥案前,高聲勸阻:“鎮守使,兩千兩就放他走,豈不是太便宜了他?!過后其他小國得知,進犯碎葉鎮竟然如此便宜,即便打輸了只要交兩千兩金子就能脫身,豈不是一有人煽動,就會……”
“掌書記稍安勿躁!”張潛笑呵呵地擺擺手,柔聲打斷,“你回來的正好,奕胡麾下的佘拓達干說,他們之所以進犯碎葉,是上了大食講經人的當。我記得當初把你留下,就是為了捉拿一伙大食匪徒。卻不知道那個講經人,可否也在其中?”
“在,被我用手雷炸爛了,只剩下一具無頭尸體!”駱懷祖又是一愣神,氣哼哼地回應,“尸體我也帶過來了,怕爛掉引起瘟疫,已經派弟兄們用硫磺和鹽巴去處理了!”
“留著他作甚,燒掉,趕緊燒掉。張貴,你去!”張潛聞聽,再度輕輕擺手。仿佛大食智者阿里是死是活,都無關緊要一般。
“是!”張貴答應一聲,快步出帳。路過駱懷祖身邊之時,卻悄悄用胳膊碰了下后者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