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克扎伊心中惱怒?將目光看向國王莫賀?期待對方能我自己說一句公道話。然而,卻遲遲沒得到任何回應。無奈之下,只好低聲解釋:“在下當時駐守于怛羅斯的西門,唐軍放火燒塌的是東側城墻。發現怛羅斯已經不可能守得住,在下擔心拔汗那這邊被打個措手不及,特地換了百姓的衣服逃過來向王上匯報。”
忽然又嘆了口氣,他繼續低聲補充,“至于奕胡特勤,在下不知道他是死是活。逃回來的,不止是我一個人。我只是連續兩天兩夜沒敢休息,才第一個返回了這里。大相如果不信,可以派斥候北方去搜索。三天之內,你可能能找到更多的逃難者。從他們嘴里,也不難問出奕胡特勤的下落。”
“他的父親和祖父,的確都是先王的侍衛。而他,其實對我比奕胡更忠心!”實在不忍寒了扎伊的心,石國國王莫賀硬著頭皮,將此人的底細,向所有貴族和將領介紹。
既然扎伊是莫賀故意安排在奕胡身邊的眼線,大相費多勒的圖謀,立刻難以為繼。皺了皺眉,他低聲向莫賀解釋,“王上不要誤會,我不是懷疑他的忠心。我只是懷疑他的說法。光明神早已被證明是偽神,大食人雖然不禁止其信徒繼續存在,但如果您任由襖教在石國死灰復燃,萬一大食人發動對襖教的打擊,必然會禍及自身!”
“這……”莫賀激靈靈打了個哆嗦,隨即用力點頭,“你說得對,光明神早就被證明是偽神。唐將張潛是襖正的說法,不足為信。”
“王上請下令,禁止謠言繼續傳播。”大相費多勒不先考慮如何抵擋即將殺過來的唐軍,只管揪著襖教不放。
“大相提醒的對,本王馬上下令!”莫賀知道大食人對襖教的信徒是什么態度,板著臉答應。
說罷,他迅速將目光轉向周圍所有貴族和將軍,苦笑著搖頭,“有關唐軍將領是襖正的謠言,不準繼續傳播。兩強之間難做小,咱們石國夾在大唐和大食之間,本來就已經很難了。如果再跟襖教牽扯不清楚,恐怕真的就亡國無日了!”
大多數眾貴族和武將們,都嘆息著點頭。但是也有部分早已皈依了大食教的貴族和將領,如釋重負。
莫賀將麾下所有人的表現看在眼里,心中頓時好生不是滋味。他這個國王,看似風光,實際上大多數時間,卻如履薄冰。
大唐只要結束了內部紛爭,早晚有一天,會兵出蔥嶺,恢復大宛、安息、昆墟、寫鳳等諸多都督府。而大食人自己不愿意跟大唐直接交手,卻始終都在向他的臣子們傳教,并且試圖煽動他起傾國之兵東進,一探安西唐軍虛實。
石國國力孱弱,既惹不起大唐,也惹不起大食。所以,作為國王,很多時候,他都在努力于兩大勢力之間尋找平衡。萬一哪天一腳踩空,就有可能萬劫不復!
偏偏他麾下,有許多人根本不理解他的難處,巴不得他立刻投向大食的懷抱。卻不考慮,大食國如果真的像大食智者吹噓的那樣實力強悍,早就揮師殺向長安了,怎么可能總是使用一些見不得光的手段,從不考慮光明正大地與唐軍來一次沙場爭雄。
“大唐不顧身份,以強凌弱,奪我城池,殺我子民。此舉,必遭神明唾棄!”正郁悶間,卻聽見大相費多勒沉聲說道。每一句,仿佛都義正辭嚴。“王上且不可因為唐軍一時得了手,就心生畏懼。更不可因為我石國弱小,就任由那唐將張潛敲詐勒索。”
“當然不會!”將目光再度轉向大相扎伊,石國國王莫賀苦笑著點頭,“只是,我該怎么做,才能讓唐人退兵?據說俱蘭城只守了半天,就被唐軍攻破。怛羅斯的城防不比拔汗那差多少,而咱們前天上午才得知唐軍殺到了怛羅斯城下,今晚就又得到了怛羅斯被唐軍焚毀的消息!”
“這……”大相費多勒的聲音,頓時就弱了下去。猶豫再三,才低聲說道:“辦法有兩個,第一,派遣一員勇將,率部野外伏擊唐軍。張潛去年才拿下的碎葉,麾下兵馬不會太多。而我軍光是在拔汗那城中,就有戰兵一萬五千人,還能臨時再強征一萬都民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