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避免石國百姓誤會,張潛也學著莫賀先前那一手,將自己的一部分決定,直接用大唐和粟特兩種文字寫成告示,張貼在了拔汗那城各處的顯眼位置。鄭重告知石國上下,自己當日放走的是石國將士,不是奕胡一個人。所以五百萬兩黃金的債務是整個石國的債務,不以國王更替和大宛都督奕胡的生死作為更改依據。
換句話說,除非整個石國都不存在了,否則,這筆錢就不能賴掉。如果哪一任石國的國主膽敢不還,唐軍就出兵滅了他,另外再找一個肯還債的人來做國主。
“這可不像你以前所為!”被張潛一連串新鮮操作,弄得眼花繚亂,駱懷祖忍不住低聲提醒。“條件如此苛刻,并且連討價還價的機會都沒給莫賀留,我要是他,寧可戰死,也不會忍受此奇恥大辱。”
“我怎么侮辱他了?我既沒動他王位,也沒割他的土地。甚至連窺探他王位的奕胡,都想辦法幫他高高掛了起來,從此跟他進水不犯河水!”張潛直接忽略了第一句話,然后笑呵呵地回應。
“問題是,當初挑起戰火的是奕胡,不是他!他完全可以推說毫不知情。”衛道一直自詡能夠隨機應變,這會兒,也有些不適應張潛忽然展現出來的鋒芒。皺著眉頭,為駱懷祖幫腔。
“我如果現在領軍殺向大食國,無論輸贏,大唐皇帝能說跟他沒關系么?”張潛看了衛道一眼,笑呵呵地反問。
“話可以這么說,可莫賀不是大唐皇帝。他完全可以不認這個賬。然后撒潑打滾,請求大唐朝廷給他主持公道。畢竟咱們朝廷之中,喜歡委屈自己的人一抓一大把。”明知道張潛說得在理,衛道依舊憂心忡忡地搖頭。
“他的使者去長安走個來回,至少得大半年。有這大半年,足夠我滅了石國,砍下他的腦袋了。”張潛當然知道朝廷中那些大佬是什么德行,卻早就想好了對策。又笑了笑,繼續耐心地解答,“這也是我非要留下奕胡的緣由之一。如果奕胡已經死了,莫賀當然敢不認賬。可奕胡還活著,他敢不認賬,就得考慮考慮,自己的國王位置是否還能坐得穩!”
“你是說,派兵去繼續追殺他?你先前不是說過,怕耽誤了秋天時跟張總管的約定么?”駱懷祖依舊沒聽明白,繼續低聲追問。
“未必需要我派人追殺他。他麾下那些石國貴胄,不會跟他一起找死!”張潛輕輕搖頭,臉上忽然露出了鄙夷的表情,“主動把他干掉,可比陪著他一起發瘋,對抗咱們,容易多了額,也安全多了。況且,我已經免掉了石國的大部分欠賬。總計只剩下五百萬兩黃金,對整個石國來說,其實并不不算高。他們犯不著為此拼命。”
最后一句話,的確在理。大伙以前不知道,石國這邊黃金竟然比長安便宜了一半之多。在長安,一兩黃金,能換將近十吊開元通寶。而在石國,一兩足金,卻連五吊開元通寶都換不了。
如此算來,五百萬兩黃金的欠賬看似數量龐大,石國分成五十年償還,每年卻只需要償還十萬兩,折合開元通寶五十萬吊都不到!
“倒是!”駱懷祖終于無話可說,嘆息著點頭。內心深處,竟然對石國君臣充滿了同情。
沖著駱懷祖笑了笑,張潛迅速將目光轉向依舊滿臉困惑的衛道,鄭重詢問。“綱經,有沒有興趣,留下來做大宛都督府長史?奕胡這廝腦子不太好用,我得留下一個足夠聰明的人看著他。順便替碎葉鎮把欠賬要回來。”
“我?做大宛都督府長史?!”衛道頓時被嚇了一大跳,用手指著自己的鼻子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