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薛思簡聞聽,心中的熱度頓時就冷了半截。臉上的笑容,也頓時開始發僵。
還沒等他想好,該不該請楊綝給自己換一匹別的坐騎。萬騎右營都督楊矩已經親手將白蹄烏牽到了楊家接待貴客的正堂之前。
只見那馬,肩高竟然有六尺半,渾身黝黑發亮,只有四只馬蹄,白得就像和田玉一般。而馬的性子,果然如楊綝所形容那般驕傲,始終高高抬著頭,顧盼之間,宛若獸中帝王。
“孽畜,薛將軍乃是天子近臣,你跟了他,乃是前世修來的造化,還不速速上前認主?”楊綝立刻椅子上坐起,拖著薛思簡的手,三步并做兩步來到正堂門口,厲聲斷喝。
說來也怪,話音剛落,那白蹄烏就嘶鳴著,垂下了頭。兩只短短的耳朵沖著堂上的人輕輕擺動,就像新媳婦見了公婆般小心翼翼。
“薛將軍果然是個豪杰,這白蹄烏,一見了你就主動低頭!”楊綝扭過頭,沖著薛思簡大笑著贊嘆,“既然它已經低頭,薛將軍,何不上前一試!”
“我,現在就試?”薛思簡開心得簡直要飄起來,用手指著自己的鼻子,喃喃詢問。待看到楊綝的模樣,不是在調侃自己,而那白蹄烏雖然高大神駿,卻沒朝自己尥蹶子的意思,又搓著手沖下臺階,迫不及待地從楊矩手里接過了馬韁繩。
結果,韁繩一到手,他的眼神,就被吸在白蹄烏身上。癡癡看了足足有二十多個呼吸,才小心翼翼地伸出另外一只手,去摸戰馬的脖頸。待手指與馬脖頸相接觸,又迅速縮了回來,唯惹了駿馬發飆,害自己平白挨踢。
如此,再三伸手,他才終于確定,白蹄烏的確認了自己為主。哆嗦著踩住馬鐙,爬上馬鞍,頓時覺得自己變成了羅士信在世,豪氣從心底油然而生。
“薛將軍不必客氣,若是想騎著回宮,盡管現在就走!”楊綝知道薛思簡的心思,笑著拱手。
“不,不敢,不敢。”薛思簡一翻身跳下坐騎,以武將之禮,向楊綝叉手告辭,“多謝楊公以名馬相贈,日后有需要薛某效力之處,盡管言語。廢話,薛某就不多說了,這就回去,向圣上,圣后交差是也!”
“薛將軍盡管去!”楊綝側了下身體,以平輩之禮相還。隨即,笑著向自己的兒子吩咐,“愣著干什么?還不替老夫送薛將軍出府?把正門打開了,讓薛將軍一路騎著馬出去!”
“不敢,不敢,在下出了門再騎,出了門再騎!”薛思簡眉開眼笑地擺手。然后,迫不及待地單手牽著馬韁繩,踉蹌向外。兩條腿,如同喝了二斤菊花白一般綿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