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輩能有今天,已經是先前做夢都想不到,不敢得隴望蜀!”張潛笑著追了幾步,親手替高延福推開正堂的房門。“您老這邊請,晚輩剛剛讓人去重新燒了茶,馬上就能燒好。”
“老夫可是有一段時間沒來了。上次到你家喝茶,還是先皇冊封你做司天監少監那會兒!”高延福也不客氣,大步走到正堂中央的高背太師椅前,重重地坐了下去。“舒坦,用昭這里陳設雖然不怎么奢華,卻每樣東西都非常實用。老夫每一次進來,全身上下都覺得輕松。”攫
“如果您老喜歡這種椅子,等會兒晚輩給您老用馬車送入宮里去。”張潛笑著在旁邊另外尋了椅子落座,低聲許諾。“還有這屋子里的其他陳設,您老無論覺得哪一件順眼,都可以告訴晚輩。想要新的,晚輩找人幫你打。不想等,就直接先拿晚輩的去用。”
“真的?”高延福立刻滿臉歡喜,笑著追問,“老夫可從來不跟人客氣。”
“真的!”張潛感激高延福曾經對自己的回護,毫不猶豫地點頭,“無論哪一件,甚至屋子里所有,您老都可以打包搬走。”
“唉,你怎么不早點答應老夫。老夫喜歡你這里的陳設,可不是一天兩天了!”高延福跳下椅子,開心的東張西望,仿佛恨不得將整個屋子搬空。然而,反復張望過后,他又喟然搖頭,“算了,老夫沒福。老夫向太后請了個山陵使的差事,等先皇的靈柩進入地宮之后,老夫就替他去守陵了。平素吃齋誦經的人,身邊陳設不能過于奢華。”
“您老要去做山陵使?”張潛聽得微微一愣,隨即,若有所悟。
正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高延福在中宗皇帝生前,越是受器重。中宗皇帝亡故之后,太后韋無雙越不敢再用他。
而交卸了監門大將軍職位和百騎司的指揮權之后,高延福的影響力,卻不可能一朝一夕就被消除得干干凈凈。為了穩妥起見,太后要么將他放在一個自己看得到,卻不會礙自己事的位置上,要么干脆找借口給他一個痛快。
所以,高延福主動請纓去擔任山陵使,乃是最聰明不過的選擇。既報答了中宗皇帝生前對他的恩遇,又避免了惹人猜忌。而太后與各方勢力將來不管如何斗法,也不可能波及到中宗皇帝的陵墓。他這個山陵使,躲在陵園里邊,當然就高枕無憂。
“是啊,老夫今日來見用昭,一是為用昭送行,二來,也是向用昭辭行。咱們爺倆,過了這幾天,想要再見面,可沒那么容易嘍!”發現張潛只追問了一句,就立刻閉上了嘴巴。高延福知道他已經明白了自己的選擇,欣慰地笑了笑,低聲補充。
張潛聽了,心中頓時覺得好生唏噓。想了想,低聲說道:“皇陵之中,陳設自然不能過于奢華。不過,晚輩最近在皇陵附近,恰好入手了一套農家小院兒。如果您老不嫌棄,就轉送給您老,做個平素出來歇腳的地方。里邊陳設,晚輩保證和此處一模一樣!”
“你在皇陵附近買了院子?”高延福聽得好生驚詫,皺著眉頭追問,“你什么時候去買的?你做事可真夠利落的!你總計回到長安才幾天,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