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心而論,作為一個穿越者,他還真不在乎皇帝位置上坐的人是男是女。特別是在決定打碎原本的歷史枷鎖之后,他對韋無雙取代李家做女皇,更沒任何抵觸情緒。然而,他卻不是很相信,韋后有做一個雄主的能力、胸襟和眼界,而因為得罪過安樂公主,韋后對他,也一直無法放心。
“其實哀家心里,更希望用昭留在長安。你今年才二十三四歲,將來有的是時間去為國征戰。而留在內朝,積累一些制定國策的經驗。假以時日,肯定能成為左右仆射,為哀家運籌帷幄。”果然,在給了出了一個甜棗之后,韋無雙立刻就又開始了對張潛的拉攏。
“牛大都護已經年過古稀,讓他一人頂在西域,末將實在無法安心。”張潛想都不想,果斷給出答案,“另外,末將也怕留在長安久了,忘掉今日的志向。并且,微臣終究讀書太少,若無足夠的功勞支撐,即便勉強位列內朝,說出來的話,也沒啥分量。所以,不如腳踏實地,先去為大唐鎮守國門。”
這些,都是大實話,說出來之后,讓韋韋無雙根本無法反駁。因此,稍做斟酌,她便笑著嘆氣,“倒也是,牛師獎年紀的確已經有些老了,而滿朝武將之中,經驗和威望跟他差不多者,卻找不到幾個。也罷,西域終究得有一員虎將去坐鎮,張卿先去做牛師獎的臂膀,將來他致仕回鄉,你接替他的位置,也更順理成章。”
“多謝圣后成全!”張潛心中松了一口氣,再度向韋無雙行禮。
李顯生前,韋無雙的稱號為順天翊圣皇后。如今雖然長了一輩兒,然而“太后”這個稱呼,卻遠不如圣后順耳。因此,猛然間又從張潛嘴里聽到了舊日稱呼,她的目光立刻就變得柔和許多。
“張卿不必多禮!”輕輕向張潛抬了下手,她笑著吩咐,“執政者,有哪個不盼望國富民強?哀家自打從先帝手里接過治國的重任那時起,就終日苦思冥想,琢磨如何才能重建盛世,完成先帝之遺愿。你肯舍棄長安城里的繁華,主動去替大唐鎮守國門,哀家當然要全力支持!”
不待張潛回應,想了想,她又繼續笑著補充,“更何況,平定西域之亂和讓漠北重歸大唐版圖,不光是爾等領兵猛將之功勛,也是先帝這輩子最值得稱道的兩件榮耀。哀家無論如何,也不能容忍這兩件榮耀再度蒙塵!”
難得她也說了兩句實話,張潛聞聽,頓時心中百感交集。斟酌再三,鄭重肅立拱手,“圣后放心,末將哪怕只有一口氣在,也不會容忍任何異族,再于碎葉、疏勒兩地橫行。”
“上都護何必說得這么沉重?哀家以為,只要給上都護兩到三年時間,睡不著覺的,肯定是臨近疏勒和碎葉兩地的番邦異族。”韋后楞了楞,笑著搖頭。
“西域終究是邊陲,末將想要為大唐開疆拓土,終究還是仰仗來自中原的支持。”張潛想了想,低聲補充。
“哀家明白,中原是根本,西域是枝葉。枝葉能不能長得結實,能不能向外開拓,終究要看根本長得好不好。”韋后在治國之事上,倒也不算昏庸,笑著輕輕點頭。
“圣后英明!末將冥思苦想多日,竟不及圣后點撥一句。圣后若無其他事情,請容微臣……”張潛見此,便不打算再多啰嗦。躬身行了禮,請求告退。然而,還沒等他將后半句話說出口,韋無雙忽然又笑著打斷,“上都護莫急,哀家還有一事想要相詢。”
“圣后請問,末將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張潛頓時心生警惕,回答得卻愈發恭敬小心。
“你剛才來御書房的路上,可是遇到了陛下?”韋無雙也不繞彎子,問得直截了當。
“回圣后,末將剛才,的確曾經與圣上偶遇!”張潛聞聽,心神迅速恢復了安定,照著張旭和駱懷祖兩個早就給自己預備好的答案,朗聲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