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果,你又要出去打仗咧?”
清晨,江面上還飄著一絲霧氣,和州定遠軍的嗩吶聲已經響徹天際。
這只不過是個普通的日子,天地之間依然是原來的樣子,可是活在天地之中的人們,在今天過后,又有幾人能再看到這天地。
人懷念,并且敬畏天地。
可是天地,卻從未正眼看過渺小的人。
它,似乎真的無情!
朱五坐在椅子上,藍玉在腳下幫他穿著鑲嵌鐵釘的戰靴,小丫頭秀兒鉆到他的懷里,不舍的摟著他的脖頸。
“秀兒,聽話,五哥要辦正事!”
秀兒又高了點,眉眼也開了一些,看著朱五,“果,你小心啊!”
“好!”
朱五笑笑,身手在丫頭的頭上一陣揉搓,逗得丫頭咯咯的笑,隨后站起身。
“哥走了,你在家聽話!”
“嗯!”丫頭重重的點頭,隨后望著朱五,眼角含淚,臉上卻笑著,“果,你回來該給俺找個嫂子了,秀兒是大姑娘了,不能老跟你住一起!”
“好,等哥打了勝仗就給你找一個好嫂子!”
嗶嗶嗶嗶
定遠軍的嗩吶還在響,一隊隊精銳的士卒,在隊官的帶領下,出營列陣。
遠處江面上,水手的號子悠長洪亮,片片風帆起,戰旗迎風飄。
“大總管!”
點將臺上,將領們的甲葉子在躬身軍禮時,發出清脆的碰撞。
臺下,無數雙眼睛,用信任和敬畏的神色,仰望著年輕的總管。
一時間,天地之間安靜了。風中,只有戰旗的急促擺動的聲音,似乎在指引著方向。
“諸位兄弟,定遠軍的將士們!”
朱五站在點將臺上,他的聲音在空中飄蕩。
“對岸,就是富庶的江南之地,有數不清的糧食,用不完的金銀。”
“對岸,有大片的良田,成群的牛馬。”
“對岸,有寬敞亮堂的房子,嬌滴滴的女人!”
不需要什么豪言壯語,更不需要說什么朝廷無道,狗官該殺道屁話。
造反就是造反,造反有理無正。對于定遠軍的士卒來說,造反就是為了糧食,為了金銀,為了活下去。
朱五突然加大了聲音,嘶吼著,“你們在挨餓受凍,那邊在榮華富貴。你們是否愿意,跟著我朱五殺過去!”
“搶錢,搶糧,搶地~”
天地間,數萬人齊聲嘶吼,“搶錢,搶糧,搶地!”
“殺過去,破了官府的城池,官府大庫金銀,財物。朱五盡數賞賜給你們。跟著我,打下金陵城,再也不受窮!”
“打下金陵城,再也不受窮!”
將士們跟著嘶吼。
“大總管有令!”
行軍司馬書記胡惟庸,從朱五身后站出來,拿著軍令狀,大聲念讀。
“不得侵害濫殺百姓,不得奸**女,不得搶劫財物!”
“又是這狗日的!”
士卒們看著胡惟庸的神色不善,大戰在即剛說完搶字當頭,這賊廝鳥就說這也不許,那也不許。
“遇敵不前者,一人退殺一隊,一隊退,斬一營。”
“主將戰死,副將上,副將戰死,千戶上。軍官戰死,老兵上!”
胡惟庸念完,又退后幾步,站在朱五的身后。
朱五明白,這支軍隊的紀律還沒好到,不拿百姓一針一線的地步。
但是,也絕對不能變成是非不分的禽獸。
唰!
朱五長刀向天,“朱五在此發誓,戰死的弟兄若有家眷,朱五養之,必不使挨餓受凍。
受傷的兄弟,朱五也必養之,使之衣食無憂!”
砰!
一聲炮響。
藍玉在朱五身后高喊,“大總管祭旗!”
隨后,一頭老邁的黃牛,在親兵的拉拽下,走到軍陣之前。
“常遇春,為我朱五,為咱們定遠軍,祭旗!”
常遇春赤裸著上身,露出結實的肌肉和一身傷疤,大步流星走到那頭牛前。
老邁的黃牛似乎明白了自己的命運,眼角渾濁的流淚,前腿跪在了地上。
“皇天后土在上,保佑我定遠軍,旗開得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