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次,大家的臉上都有些焦躁。
總管抓了些為非作歹的兄弟,今日要明正典刑,那些士卒的上官,伙伴難免不是滋味。
但是,他們只是心中著急。
那些在軍營里旁觀的降官還有城里的大戶人家家主,都是兩股戰戰,渾身冷汗。
大戰剛過,定遠軍的身上帶著凌冽的殺氣。數萬人鴉雀無聲,筆直的站著,這樣的軍陣大伙聽都沒聽過。今日一見,光是這氣勢就讓他們腿肚子轉筋。
軍營門口,還有許多被強請來的附近百姓,也都被大軍的陣勢嚇得不敢抬頭。咚!咚!咚!咚!
“總管升帳!”
一陣急促的戰鼓聲中,親兵開路,朱五繃著臉,一身戰甲,到了點將臺上。
“打下金陵好過年,金陵打下了,老子要發賞。上次在當涂發了一回,老子這次再發一回,弟兄們跟著的我廝殺賣命,辛苦了!”
朱五站在臺上,聲音通過鐵皮喇叭,傳遍全軍。
話音落下,又是白花花的銀子抬上來,很快就在地上堆得小山一樣,士卒的眼睛都直了。
“渡江之戰,當涂之戰,金陵之戰,三戰的有功將士,今天有大賞。軍中自有獎賞的制度,夠給銀子的給銀子,夠給地的給地,夠給媳婦的,老子給你們找媳婦!”
臺下許多士卒無聲的笑了,氣氛似乎松快了不少。可是,朱五話頭一轉,凌厲起來。
“可是發賞之前,老子有事得說道說道!帶上來!”
隨后,一群綁著的,垂頭喪腦的士卒和漢子被親兵們拉了上來。
朱五指著這些人中,被定遠軍抓住的地痞無賴說道,“這些人,趁大軍破城之際,為非作歹,奸淫擄掠,給我砍了!”
噗!噗!
沒有哭喊,沒有掙扎。
到處是人頭落地都是聲音,血光沖天。
定遠軍士卒不為所動,但是百姓和觀刑的大戶人家之中,卻有人忍不住,吐了出來。
“金陵的父老鄉親,我朱五雖然是河對面的淮西人,可也是咱們漢家男兒,咱們同根同種。這些人欺負你們,就是欺負我朱五。天能容他們,我朱五都不容他們!”說著,朱五指著地上那些被綁著的定遠軍士卒,說道,“這些人是跟著我朱五出生入死的兄弟,他們也犯了同樣的錯,欺辱百姓。他們是我朱五的兄弟,我朱五一樣不容他們!”
“胡惟庸,把渡江前,我的軍令再念一遍!”
胡惟庸站出來,清清嗓子,“有侵害百姓者,斬!侮辱民女者,斬!”
兩個斬字,擲地有聲。
“軍法就是軍法,軍法無情。”
被綁著的士卒中有人奮力掙扎,嘴里嗚嗚的叫著。
“把他嘴松開,讓他說話!”
朱五一聲令下,有親兵上前,把士卒們嘴里塞的東西拽出來。
“總管,您要殺俺嗎?”
朱五走下臺,看著他的眼睛,“你叫二狗?你是在和州投的我吧!”
說著,在二狗的哭泣聲中,拍著他的肩頭,“好兄弟,不是我要殺你,是你犯了軍法,軍法不容你!”
“總管,俺一直跟著你賣命啊,俺跟著你被脫脫圍住了幾晝夜,俺始終在第一線,一步沒退過啊!你看看俺身上的傷,俺中了兩刀,血都快流干了!”
二狗嚎啕大哭,三軍動容。
朱五也哽咽了,當日和脫脫的血戰,若不是這些弟兄們拼死頂著,自己恐怕在早就死了,哪有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