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兵連連賠笑,卻根本聽不懂自家大人,說的是什么。
就此時,帳外傳來王保保的聲音,“父親,毛貴要見您!”
察罕帖木兒朗聲道,“進!”
隨后,大帳之外,毛貴在王保保和幾個親兵冰冷的目光下,昂首闊步進來。
“將軍身子大好了?”察罕帖木兒笑問。
毛貴單膝跪地,“大人是想收留俺!”
察罕帖木兒端坐在椅子上,“天下英雄如美人,誰不愛?若將軍懸崖勒馬,歸順大元,歸順本官麾下。本官必定上表天子,給予將軍富貴前程。”
“那些玩意俺不得意!”毛貴悶聲道,“俺只有一個要求!”
“將軍且說!”
“手刃仇敵!”毛貴抬頭,眼神凌厲。
察罕帖木兒從椅子上站起,扶起毛貴,大笑道,“必如將軍所愿。”
毛貴看看左右,帳中除了察罕帖木兒之外,別人都是防備的目光。
當下冷笑了一下,“俺毛貴說降了就降了,不是出爾反爾的小人。毛貴降的是察罕大人,不是大元。”說著,又是一禮,朗聲道,“毛貴新附,知道眾人疑俺。大人,今天起,毛貴為您宿衛。”
說完,轉身出去,屹立在大帳篷之外。
察罕帖木兒回頭,對王保保等人說道,“古人云,仗義每多屠狗輩。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以后你們不得對毛將軍無禮,不得拿他當外人。”
“父親,兒子還是不放心!”
“為父吃的鹽比你吃的飯都多,一生之中何曾看走眼,爾等且去!”察罕帖木兒笑道,“再說,為父又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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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幾日,大軍已兵臨濟南不遠。
又是一日扎營,兵士磨刀,工匠織造器械。
朱重八已經逃回濟南,攻城之戰,一觸即發,山東大地又要是戰火肆虐。
不知何時,天空飄起了一絲細雨,漸漸的雨水變大,珠線一般。
軍帳中,察罕帖木兒放下手中兵書,看著帳外。
毛貴在雨中,如標槍肅立。
自從前幾日歸降之后,毛貴每天都站在帳外宿衛,紋絲不動。
好男子到哪里都受人尊敬,毛貴此舉不但讓眾人對他少了些隔閡,也不再那么防備于他。
如今天降大雨,別人都去找了斗篷雨衣,唯獨他站在雨中,好似雕像一般。
察罕帖木兒慢慢走出,站在大帳門口,想了想之后,親手拿出自己的防雨斗篷,走了出去。
“大帥!”毛貴在雨中單膝跪地。
雨水,順著他的頭發,從他臉頰的胡須上滴落。
“一場秋雨一場寒,將軍身上傷未好,如何能站在雨中!”說著,察罕親手把斗篷蓋在毛貴的身上,“去找個地方暖和暖和!”
毛貴抬頭,眼神中有真誠的動容,人心不是鐵,誰不想被人抬舉呢?誰不想被人看重呢?
“大人!”毛貴凄然一笑,“小人從小吃不飽,被村里孩子欺負。父母早亡,艱難求生。俺這一生,真正拿小人當人的,只有李大哥,還有大人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