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是也,卻又非也!”
魏鞅緩緩踱步,先是頷首,而后卻又搖首。
“以鞅之見,《易經》之所以為群經之首,大道之源!實為其‘易’之一字而已!”
“哦?‘易’之一字?”
溫謙卻還當真是首次聽聞如此言論,當即怔在當場,細細思索不止。
“正是如此!《易經》之所以流傳至今,萬世不易!正因其易之一字,直指大道本源!”更新最快電腦端::/
魏鞅面色肅穆,緩緩踱步而道。
“須知宇宙萬象,天地萬物,皆處于永不停息之變中!此乃陰陽變化之道也!”
此言一出,頓令溫謙緩緩頷首,顯然大為認同。
“易之一字,一為‘變易’,二為‘簡易’,三為‘不易’!”
變易!簡易!不易!
如此三言,終于令溫謙大驚失色,一臉難以置信般望向鞅兄!
“所謂‘變易’,實乃變化之道也!萬事萬物,萬羅萬象,皆在永不停息之變中!”
魏鞅當先伸出一指,將自己所理解的《易經》義理,細細闡述而道。
“所謂‘簡易’,實乃大道至簡也!一陰一陽,一動一靜,便已囊括天下萬物之理!”
魏鞅再度伸出兩指,說完‘簡易’之后,卻又緊接伸出第三指道。
“所謂‘不易’,實乃大道本源也!雖世間萬物變化萬千,然天地運行,四季輪換,月盈則虧,日午則偏,物極必反,大道必簡!此為本源規律也,自當萬世不易!”
話音剛落,溫謙卻是終于忍不住直立而起,目露震驚之色!
須知如此簡單‘三易’之語,竟將群經之首,大道之源之《易經》,徹底剖析殆盡,一語直指本源!
這等驚世之論,卻又如何不驚,卻又如何不嘆?!
“是以,現今九州列國,所行之法,皆為古法古禮也!然世事境遷,時移世易……當今之世,如何比之上古之世?!”
魏鞅言及此處,卻是忍不住情緒激昂,伸手凌空而道!
“當今之世,面臨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實乃千年未有之大爭之世!!”
“彩!鞅兄此言!令謙心生澎湃也!”
溫謙聞聽此言,卻是終于忍不住站立而起,當場喝彩而道!
一句‘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千年未有之大爭之世!’,卻當真是道盡時事變遷,闡盡列國紛爭!
“時值如此大爭之世,試問卻又如何不變?若不變法以圖強國,則無異于背離《易經》之道!終被蕓蕓大勢所拋矣!”
魏鞅說著說著,情緒越顯激動起來,顯然變法強國之志,早已在他胸中醞釀已久!
“然大驪王朝……國力昌隆,位列三國之首,尊為中原霸主!試問本就興盛,卻又何來變法所求?”
言及此處,魏鞅慷慨激昂之聲,卻是頓顯減弱,原本肆意風發之凌空臂手,也隨之無力而垂。
“既無變法所求……即便昌隆興盛,位列三國之極!卻終無鞅用武之處啊……”
魏鞅連連搖首,大感郁郁般跌坐榻中,一口將杯中苦茶盡數而飲,瞬時面色皺緊,微微搖首不止,似是將那股郁氣也一同飲下一般……
“鞅兄……直至今日!卻才終于知曉,你之前所言何意啊!”
溫謙直至此時,才終于恍然大悟般心中明悟!
怪不得鞅兄面對大國相位竟絲毫不為所動,原來他早就在心中知曉,他所學之變法強國之才,根本就不適用于本就富強昌盛的大驪王朝啊!
即便是那天啟圣皇肯重用于他,卻也根本不可能按照他的想法,去在國中大肆革新,力圖變法!
即便此時之大驪還遠未有并吞天下之力,然而比起那些窮國弱國反而更為容易不破不立!
想讓本就興旺的大國強國,主動去革新自己,去變法圖強,去割骨剔肉,無異于癡心妄想,根本乃無稽之談啊!
是以,魏鞅之才,即便千年罕有,萬年不出!
卻終究不可能在這大驪國中,獲得寸毫施展之機啊!!
念及此處,溫謙卻忽而心中一動,緩緩坐入榻中,狀似無意般隨口說道。
“既然大驪無鞅兄用武之處,那鞅兄……何不干脆離開大驪,另擇明主呢?”
魏鞅正在一口一口灌下苦茶,驟聞此等之言,先是猛然一怔,而后才又苦笑而道。
“謙兄說笑了,鞅何嘗不想尋得明主啊?只是九州列國雖大,卻不知該去往何處為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