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當他眼望著秦王殿下披著大氅,逐漸遠去的背影之時,心中還是不禁感嘆。
‘殿下他夜深至此,仍勉力動身迎客,實乃國君楷模啊……’
……
“嗯?”
因這秦王行宮過小,于是在前往會客之用的偏殿之時,趙政一眼便發現蕓妹的寢宮之內卻依舊燈火長明。
“夜色已深……為何蕓兒的屋內卻還亮著燈火?”
趙政心下奇怪,當即忍不住步至近前,輕手輕腳般在窗外打望。
這一瞧不要緊,卻正好透過半開啟的窗扇,看見蕓妹正端坐書桌之前,在微顫而又明亮的燭火之下。
手執一卷簡書認真研讀,嘴中輕輕念著,不時還拿出筆在一旁的空白竹簡上記著什么。
這一幕看在此時的趙政眼中,令他不由當即怔神,卻是在原地怔怔愣了半晌之后,還是忍不住出聲說道。
“蕓兒……你。”
“啊?”
趙蕓驟聞聲響,下意識便循聲望來,卻發現皇兄正披著大氅,怔怔立在窗外,就這般直愣愣的看著自己。
“皇兄,這么晚了……你怎么還沒歇息呢?”
趙蕓放下書簡慌忙起身,脫口而出的第一句話,卻是在關心皇兄為何還未歇息。
“……你怎么還沒歇息呢??”
趙政先是一愣,而后卻是用一模一樣的言語,但卻語氣更為強烈的反問而道。
這都這么晚了,怎么蕓兒還在這用功讀書啊?
就算是當年在學府入學之時……
也不至于熬到這么晚的時候啊!
“額,我、我這不是……修習、修習兵法呢嘛。”
趙蕓驟聞反問,又被皇兄當場抓個現行,卻只能是吞吞吐吐的如實說道。
說完,還忍不住調皮的吐吐舌頭。
“修習兵法?你一個女兒家家的,大晚上不睡覺……在這修習兵法??”
趙政聞言頓感莫名其妙,這又不是在學府之中,也沒有任何人強行約束,怎的蕓妹反而還越發認真用功起來了?
而且看什么書不好,非得去看這種沙場才有用武之處的兵法兵書?!
你說你一個女孩家家的,不看點詩詞歌賦什么的,不看點閑書雜談什么的,老幻想著什么上陣殺敵這種危險之事是干什么啊!
實在不行,哪怕、哪怕是看點金鱗豈是池中物什么的也都行啊!
就非得去看這什么打打殺殺的兵書么??
“皇兄卻是說的哪里話!蕓兒雖為女兒之身,卻為何看不得兵書,修不得兵法了?!”
誰知趙蕓一聽此言,反而有些不大高興,當即便仰著頭不悅哼道!
“況且……還不是皇兄你先前說讓我多學學兵法的嘛!”
趙蕓此言一出,瞬時便聽得趙政愣在原地,卻是絲毫都不記得,自己之前有說過這種話嗎?
“呃,這……”
趙政大腦當場宕機,直到想了好一會之后,這才勉強回憶起來,自己似乎是有一次在被蕓妹煩的不行的時候,說過類似的這種話來著……
可那都僅僅只是隨口一說而已啊,并沒有真讓她去學兵法的意思啊,明明只是叫她不要老黏著自己而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