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個癡呆。”
“切記切記,我是一個癡呆。”
王笑在心中默念了兩遍,努力管理著自己的表情。
地上那個男子臉朝下趴著紋絲不動,看后腦的傷可以判斷出,死得很透了,非常透。
前世一輩子過得平平安安,沒經歷過什么大兇之事,這還是初次近距離觀察人體后腦勺的內部形態。他強壓著想嘔的沖動,擺出一臉空洞的神情。
“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張恒語氣極快,“被這小子撞見我了,若是他說出去,我的大好前程就要毀于一旦。”
王笑用余光看去,見階前那女子抱著雙臂,樣子風情萬種,眼中卻閃過一絲若有若無的諷意。
“那你待如何?”她開口道。
說著,她目光在王笑身上來回脧巡了一番,嘴角勾起一絲若有所思的笑意,又道:“這便是王家三少爺吧,還真是極俊俏。”
張恒無心理會,來回踱了兩步,忽然抬起頭,嘴里迸出幾個字來。
“一不做,二不休。”
王笑不敢亂動,用余光看去,只見張恒俯身拾起了地上那塊帶血的大石頭。
那石頭原先似乎是用來壓老壇酸菜的,但看這女子,顯然不是會做酸菜的王笑心想。
張恒的手有些抖。
他只是個清貴的讀書人,一輩子沒做過殺人這種粗活。
剛才打死了羅德元那是意外,這下再要打死這個癡呆兒卻是另一回事,張恒難免有些怯場,但想到自己的錦繡前程,他咬了咬牙,高揚起手里的大石。
忽然,王笑蹲下身去。
“咦,豆花。”
張恒低頭看去,只見這個粉雕玉琢的少年轉頭看向自己,一臉傻笑地開口說道
“哥哥,是豆花啊,能盛一碗嗎?”
張恒愣了愣,心道:哪來的豆花?
他順著王笑的指尖看去,卻只看到羅德元的后腦勺,里面一片糊涂。
“噓。”卻見王笑手指放嘴上,壓低聲音道:“不要告訴別人哦,纓兒姐姐不讓我在外面吃東西。”
“嘔……”
張恒真心覺得這個癡呆兒太惡心了,他再次咬了咬牙,手里的大石頭終究是揮不下去。
他的目光轉來轉去,過了良久,他還是放下手里的石頭,來回又踱了兩步,忽然一把拎起王笑。
“說,這里是怎么回事?”
“煮豆花吃。”王笑道。
張恒厲色道:“誰煮豆花?”
王笑有些迷茫,像個不知所措的孩子。
“說,誰煮的豆花?”張恒又問了一遍。
王笑腦中飛速地思考著,他張了張口,本來想說“我煮的豆花”,但下一刻,他硬生生將話頭收住。
眼前這個神色狠戾的青年絕不是個好糊弄的,一旦他發現自己能有正常對話的邏輯,一定不會手下留情。
十五歲的少年面對這樣青壯打又打不過,王笑只好用呆滯的眼神望向前方。
“說話!誰煮的豆花?”張恒神色愈厲,猛然揚起手一巴掌狠狠摔在王笑臉上。
白白嫩嫩的臉瞬間泛起一片淤紅。
王笑飛快地閉上眼,以免張恒看到自己眼中的怒意。
打我?給我等著。
但,現在的情形,干脆哭出來吧。
決定了!應該哭出來。
少年用力擠了擠眼,卻是一滴淚也沒有。
哭,快哭。
“我太慘了,從小被人拋棄,還英年早逝,死后還穿越到一個癡呆兒身上,慘不忍睹啊慘不忍睹啊……對了,說起來,這個院子也是我家的產業,我可真富啊現在。”
哭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