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竺在他頭上一拍,罵道:“閉嘴!”
傅青主卻是不做言語,一直用灼灼的目光看著王笑。
王笑被他看得很有些不自在,便問道:“傅先生還懂醫術?這鼠疫不能醫嗎?”
“醫?”傅青主嘆道:“這鼠疫傳播之迅烈,絕非等閑……這么說吧,平陽府中有一富戶全家都病死了,便有兩個小偷到他家偷取財物。這二人約定一個在屋檐上接應,一個下到房中將偷來的東西遞上來……”
秦玄策實在是不想聽,那些話卻還信耳里鉆。
“突然,下面遞包袱的人慘叫一聲便死了,而上面的人在接的時候也染上瘟疫斃命。死的時候,這兩個小偷手里還攥著偷來的包袱。”
秦玄策道:“這……如此迅烈,那武藝再高,也毫無用處了……”
卻忽然聽王笑道:“若只說防治,迅烈有迅烈的難治,不迅烈卻有不迅烈的難防。”
“此言何解?”傅青主若有所思道。
“這便涉及到一個潛伏期的概念。”王笑道:“比如若是染上瘟疫,要幾日后才會發作,但發作前卻還能傳染別人。”
秦玄策聽著就是眉毛一皺。
果然,只聽王笑道:“就比如,我們六人之中,有人染了鼠疫,便此時卻毫無癥狀,一人得便傳六人,再傳百人……”
秦玄策翻了一個白眼道:“你為何要用我們六人來比如?”
王笑卻是自己也有些疑惑起來。
若真像傅青主所言如此迅烈,如何能傳播得那么遠?
他自然也不會知道,鼠疫有好幾種,比如腺鼠疫有二到八天的潛伏期,肺鼠疫則是數小時至兩天,而這兩種鼠疫往往是相伴而至……
此時坐于院中,一知半解的王笑又將自己知道的大概都說了說。
從肆虐歐洲的黑死病說起,又說到滿洲里大鼠疫。
說得秦玄策眼皮直跳。
傅青主看向王笑的目光愈發有些不同起來。
王笑終于忍不住道:“傅先生為何這樣看我?”
傅青主道:“這些,你是從何而知?”
王笑便道:“聽一些出過海的朋友說的。”
傅青主手指在桌上輕輕敲著。
一些朋友?這個說法太寬泛了。
海外未開化之民又能知道些什么?
眼前的少年能吟出《定風波》那樣的詞,又這樣博古通今,怕是一個……天才。
其實,傅青主嘴上說著‘直斥滿朝高官’,其實卻是帶著試探的意味。
此時他微瞇著眼看向王笑,心中不由自諷了一句在這樣的聰明人面前,又何必再彎彎繞繞。
于是他問道:“你救我出來,是想要什么?”
王笑道:“我們可以一起做些事來防治啊。”
傅青主點點頭道:“那是自然。我是問你,你想要我為你做什么?”
“防治啊。”
“我是問,我能為你個人做什么?”
王笑迷惑道:“傅先生為何要為我做什么?”
傅青主愕然。
呵,竟是我小人之心了。
勘來勘去,自以為勘破了人心……
下一刻,卻聽王笑緩緩道:“此事,我問過陛下與盧次輔了,對這件事,朝庭鐵了心要袖手旁觀了……”
傅青主更加愕然。
你問過陛下了?!
就算是內閣重臣說這句話的時候,也要朝皇宮方向拱一拱手。
竟是在市井之間,聽到有人用這樣淡泊的語氣、隨隨便便將這話說了出來。
你又是什么人?
傅青主的目光在王笑身上梭巡了一會,心中不由暗道,這小子總不會是什么皇子皇孫吧?
王笑卻是接著道:“但朝庭不做,我們可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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