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微微一愣,隱隱的卻覺得背后泛起一絲涼意。
“是。二少爺探查許久,發現嘉寧伯與神樞營總兵有暗中勾結。為了拿到證據,三少爺殺了嘉寧伯,讓錦衣衛查搜證據,打算借此壓垮太子。”
“那為何還要派你來刺殺?”皇后目光一凝,問道:“那個計劃有什么破綻?”
或許可以借此知道本宮要如何破局?
“因為……二少爺這些年刺殺過太子許多次,卻每每失手。他一直以為是天意,但……前陣子他才發現,是東宮詹事溫容修在保護太子,溫容修也一直知道是誰在對付太子……”
皇后一驚,不可置信道:“怎么可能?若是知道,為何他不殺了王珠?!”
“溫容修是要把太子逼成廢人,以后到了南京,鄭黨才好更好得掌控……”
“不可能!”皇后向后退了兩步,喃喃道:“不可能的,他們怎么敢如此對付未來的君王,怎么敢?”
如此說著,她卻猛然想起周肇這些年的變化。
當年那個銳氣進取的孩子,如今又哪還有一絲生氣?
上次見到自己那個長子,他眼眶已經深深地陷進去,目光中毫無精氣神。不見一國儲君的氣勢,只有滿滿的擔驚受怕。
短短三年間便成了失魂落魄的驚弓之鳥……
“不可能!你在騙本宮,你方才為什么想瞞著這件事?”
“因為,二少爺恨太子,他想殺掉太子,但如果最后事不可違,他也愿意看著太子在鄭元化手中成為一個傀儡,最后生不如死……我雖然怨二少爺,但也想成全他這個心愿。”
桑落低聲說著,聲音里盡是悲傷,她搖了搖頭,又囈語道:“但我不能被毀容!我的臉若是毀了,二少爺就更不會正臉看我了……”
皇后捂著自己的心口,有些茫然起來。
鄭元化……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竟是最毒的一棵毒藥?
恨不能生啖此老賊!
“你!你去對陛下說清楚,是你們陷害肇兒的!肇兒什么都不知道,陛下不該這么對他!”
“沒有用的。”桑落搖了搖頭,道:“嘉寧伯勾結徐喬功的證據已在王芳手里,我說什么陛下都不會放過太子的。二少爺都算定了,他告訴我:我若是落在太子手里,便可以告訴他不必再掙扎,等著他的也是死路一條。”
“王珠!”
“他很厲害吧?”桑落帶著落寞的笑容道:“我家二少爺一介商賈,敢與東宮為敵、能與首輔博弈。他一明一暗兩手準備,還有更多細節與后手我不知道。但想來,太子逃不掉的。”
皇后嚅了嚅嘴,只覺要被這些陰謀壓得透不過氣。
盧正初、左經綸、錢承運……這些人這些年里都慢慢背離了東宮。如今連鄭元化都有異心,還有誰能真心輔佐東宮?
自己的兒子到底做錯了什么要被逼到這種地步?君父嫌惡、群臣離心,現在那些賊子對儲位虎視眈眈,手中的屠刀已揚起,自己要如保護他?
“鄭元化、溫容修、王珠、王笑、周衍……”
一個一個名字念著,她恨聲道:“本宮絕不會放過你們。”
“把這丫頭帶下去看押好,留著條命,本宮還有用。”
……
殿中的蠶與桑葉被狠狠摔在地上。
“再親伺農桑,故作賢良又有何用?!陛下你何時正視看過我們母子!”
她冷笑一聲,緩緩將頭上的鳳冠摘下來。
這一瞬間似乎輕松了許多。
薛召娣有些瘋狂地看著滿地狼藉,獨立良久。
忽然,她喃喃道:“徐喬功?”
這似乎是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也罷,這十七年來,這楚朝的皇后當得也太累了。
親族死的死、囚的囚,龍椅上的帝王早已沒有夫妻情分,自己一生的希望只在兒子身上。
那就為了這個兒子放手一博吧。
以后冷宮也好,鳩酒白綾也罷,我薛召娣可以不是這楚朝的皇后,但我的兒子受命于天、不可輕辱。
“來人。”
“請太子來見。”
“劫出薛伯駒,讓他持本宮信令去見徐喬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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