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賀琬叛了,人又沒捉住。那些船還能能安全嗎?”
賀珧拱手道:“諸公勿慮,我們賀家的船員向來是只聽家主的,他們的身契、家眷皆在我賀家,絕不會被弒父的孽畜左右。我掌握得住,諸公大可放心。”
“不錯,賀琬今夜事敗,必會把這消息報給王笑。我們得盡快走,不然王賊殺個回馬槍,那可就完了。”
“正是如此。”賀珧拱手道:“齊王車駕我派人盯著,王笑、張永年等人現在還在保定,我們一定要盡快。”
“賀老板,老夫決定了,不僅要運走家產,老夫也要去南京!還是鄭元化讓人信得過……”
“對,老夫也要走!”
賀珧這下就很為難了,只帶上這些貴胄倒是無妨,但他們的家眷可不是小數目。
他只好苦勸起來:“諸公請聽我說,把錢糧送走,王賊再對諸公下手就沒用了,沒人會做賠本的買賣,諸公在京城肯定就安全了。反之,現在走了,那置陛下于何地?以后京城若是太平,各位的爵位可就……”
……
薛伯駒聽著這七嘴八舌的議論,忽然感到這場面似曾相識。
他越想越不對勁,心中那股子恐懼又蔓延上來,忍不住問道:“但如果,王笑就是想把大家的錢糧聚集起來,一下全拿走,那怎么辦?”
一時間,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
鴉雀無聲。
過了好一會,有人怒道:“如今是這樣,大家伙和他拼了!”
“對,大家把家丁們都召集起來,大不了魚死網破。”
“拼?這是京城,你有幾個家丁?錦衣衛、神樞營……聽說神機營和東廠也在那小子手上。”
“那你說怎么辦?我們這么多家業,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
……
說來說去一團亂,賀珧再次高聲道:“諸公請聽我一言。打,我們肯定是打不過那奸賊的。逃,至少還有一線生機。王笑不過是個小商賈家的稚兒,哪有那么多算計?薛小伯爺過慮了,哈哈,過慮了。”
“薛家不過是個暴發戶,你小子現在屁都沒了,摻什么話?”有人便訓了薛伯駒一句。
薛伯駒大惱,卻也不敢應話。
“一群膽小鬼,王笑還在保定,就把你們嚇成這樣?”
“就是,他都不在京城,怕什么?”
又是一陣七嘴八舌。
困境之中,一群人互相安慰著,也自我安慰著。
想像著那些錢糧運到了江南,便覺得這些日子以來提心吊膽的心得到了平靜……
薛伯駒張了張嘴想說些什么。
賀存濮卻將他拉到一邊,低聲道:“你再說也沒用了,如今還有什么別的辦法不成?就算王笑是那個打算,這也是陽謀。”
薛伯駒喃喃道:“他算定了這些有錢有勢的人不敢和他拼命。”
想了一會,他壓低聲音對賀存濮道:“我們別和你家的船一起走,我們自己去南京吧?”
賀存濮搖了搖頭,嘆道:“到南京那么遠,走陸路又累又危險,我們怎么去得了?還是坐船吧,萬一真被捉了,那也是命……”
是夜,有兩個各自推著糞車的大漢在一條胡同里相遇。
“怪不得駙馬不直接抄家,這些家伙太他娘的能藏東西了。”
“就讓這些小倉鼠們慢慢把藏貨挖出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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