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王家回到纓府,王笑入了堂,便見纓兒正在招待秦小竺吃點心。
秦小竺看起來不太開心,正無精打彩地趴在桌上。見王笑進來,她一轉頭便有些紅了眼。
“怎么辦……盧大人沒了……”
王笑不知如何應她,便在她身邊坐下來。
纓兒站起身,看著王笑點點頭,低聲道:“少爺,你陪陪秦姑娘啊。”
她走到門口,想了想又轉頭溫柔地對秦小竺安慰了一句,這才輕手輕腳地出去。
過了好一會,秦小竺偏過頭,問道:“你查出什么了嗎?”
“還沒有,不好查。”王笑道:“這批人行事干凈利落,沒留下什么線牽。”
“娘希匹,讓老子捉到,把他們大卸八塊。”
王笑拍了拍她的頭,問道:“盧公一死,對遼東戰局影響大嗎?”
秦小竺又趴到桌上,泄氣道:“肯定啊。這些年若不是他全力支持遼餉,我祖父也壓不住那些兵將。今冬建奴入寇,換誰督師都只會更亂……”
“盧公手中,有多少關寧軍的情報?”
秦小竺臉色一變,反問道:“你是說盧大人府里有奸細?”
王笑見她表情便明白過來,沉吟道:“不好說,我還只是猜的。”
秦小竺難得有些鄭重起來,壓著聲音道:“祖父猜測今冬建奴又要繞過關寧防線、借道蒙古,從山海關西面入塞劫掠。因此他與盧大人有密信商議。這些信若是落在細作手里,那我祖父肯定是不敢再動的。”
王笑愣了愣,輕聲道:“這種事你也敢和我說。”
他心中卻有些無語兩百萬石的遼餉都給你搞來了,你秦成業又不動……
秦小竺鼓了鼓腮幫子,道:“總之盧大人一死,很難辦。京中的建奴細作一旦把消息送出去,別的不說,我祖父擔心建奴將計就計,肯定不敢再出關寧防線。”
“若是能捉住這些細作呢?”
秦小竺想了想,愈發泄氣起來,道:“那也晚了。其實盧大人死了,就已經晚了。關寧軍追不上建奴,不能料敵于先便只能保守防御。偏偏奴酋心思慎密,盧大人沒了,便說明建奴看破了祖父的打算。”
王笑沉默了一會,忽然有些恍惚。
盧正初的面目在他腦海中愈發模糊起來,是忠是奸、是智是蠢難辨,但以前,自己還是小看他了。老家伙也不在意被自己小看,默默做著自己的事……
秦小竺埋下頭,將腦袋抵在王笑手上,又道:“玄策的婚期提前了。過幾天,我們就回關外了。”
“嗯?”
王笑看著她的腦袋,覺得有些不舍。
“我走了以后,你要多去看看淳寧。”
“好。”
“積雪巷的院子給我留著。”
“好。”
“還有,把主謀刺殺盧大人的直娘賊捉住。”
“都還沒頭緒啊……”王笑說到一半忽然愣了愣。
他想了一會,低聲自語道:“唱那么久的戲……是為了什么?”
“什么意思?”
“小竺,跟我去看戲吧。”
秦小竺一愣,這時候哪有心情去看戲啊。
卻見王笑頗為認真地問道:“你想不想跟我一起去看戲?我買兩張票……”
次日,平樂坊。
“王老爺來啦?”
王秫點點頭,強顏歡笑道:“老夫又來了。”
“王兄,進去吧。”耿叔白道。
耿叔白今天穿了一身綿緞,依舊掩不住身上的樸實氣質,如土財主一般,攬著王秫的肩便進了雅間。
不遠處,王笑與秦小竺也進了雅間。小廝打扮的劉一口仔細檢查了一番,便退了出去。
王笑轉頭看了一眼打扮成婢女的崔老三,只覺眼睛疼得厲害,揮手道:“你也出去。”
秦小竺還是第一次看戲,轉著頭四下看了一會,低聲問道:“這比賭場好玩嗎?”
“一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