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個頭,快把藥喝了。”
“哦……”
此時又到了夜里,王笑一夜未睡又有傷在傷,喂秦小竺喝過藥,他便有些乏困,趴在炕上瞇著眼打盹。
“你要不要上來?”
“好啊。”
秦小竺一愣。
她不過是客氣一下,卻沒想到王笑答應得這么干脆……此時是在秦家,她便有些擔心起來。
但翻悔又不好,她也只好嘟囔了一句:“你別調戲我啊。”
“都受了傷,調戲你個頭哦……”
兩人倚在炕上,各自有些愜意。
王笑眼皮打戰,耳邊聽著秦小竺低聲說些有的沒的。
“我和你說過,我的名字是董先生起的吧?”秦小竺道:“竺是一種樂器,也叫筑,高漸離擊筑,荊軻和而歌。我小時候董先生常給我講刺客列傳我最佩服的是聶政,笑笑你知道聶政嗎?”
王笑昏昏欲睡,卻是道:“我知道,但我想聽你說。”
“嘻。”秦小竺頗有些嬌憨地笑了一笑,便緩緩給他講起故事。
“戰國時,聶政因殺人避禍,便帶了他姐姐、母親到齊國作屠夫。過了好久,濮陽人嚴仲子與韓相俠累之間有怨。便到齊國找到聶政,奉了黃金百鎰給聶政的母親,請聶政殺人。聶政推辭不受,只言要奉養老母。嚴仲子只好盡了禮儀離開。”
“后來,聶政母親去世,服喪期滿后,聶政想到嚴仲子知遇之恩,獨自一人仗劍入韓都陽翟,以白虹貫日之勢,刺殺俠累于階上,繼而格殺俠累侍衛數十人。因怕連累與自己面貌相似的姐姐,又以劍自毀面貌、挖了自己的眼睛、剖腹自殺。他姐姐在韓市尋認弟尸,伏尸痛哭,撞死在聶政尸前……”
“董先生曾言,士為知己者死,此乃古之高義。”
王笑嗤了一聲,道:“你別聽他瞎說,戰國都過了兩千多年了,他還搞這套,活該被你祖父關起來。”
秦小竺道:“我只是想說,董先生有他自己的義……他做了什么你和祖父要殺他?”
“你別問,也別打聽,好不好?”
“我憑什么聽你的?”
王笑道:“不憑什么,我說了,你就得答應。不然就是你害了董先生。”
秦小竺便白了他一眼,卻是低著頭又“哦”了一聲。
王笑打了個哈欠,道:“你說,要是我今天呆這不出去了,會被你們秦家人打死嗎?”
“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
秦小竺卻是忽然拉了拉王笑,低聲道:“剛才我昏迷的時候你說的,我都聽到了……我有句話也想和你說……”
“嗯?”
“你過來。”
王笑將頭靠過去,便聽秦小竺附在他耳邊輕聲道:“那天,你不是讓我和淳寧自己聊嗎?她說……她說,只要我保證秦家不叛楚朝……她也保證……保證……把你分我一半……”
王笑一愣。
什么跟什么嘛,兒戲。
都沒經過我同意,怎么就分你一半了?不像話。
咳,但我還是會同意的,多分幾半也行……
心中有些戲謔地想著這些,王笑卻又記起秦成業那一句共坐天下登時有些迷茫起來。
剪不斷,理還亂啊……這樣的楚朝,又豈是你們兩個小姑娘能保證得了什么的?
又過了一會,忽聽屋外有人咳嗽了一聲。
王笑無奈問道:“玄策?”
“你還不出來?非得悶在我姐屋里?現在事情蓋不住了。”秦玄策低聲道:“告訴你們,你們兩個完蛋了。”
“殺才,你才完蛋了!”秦小竺罵道。
“我管你們?”秦玄策啐道,“咳,笑笑,祖父讓你過去。”
秦小竺嚇了一跳,連忙道:“他不能去,他他他病了……”
王笑嘆了一口氣,起身出了秦小竺的屋子。
“你自己小心,我是救不了你了。”秦玄策手一攤,頗有些興災樂禍。
王笑本以為秦成業要因為秦小竺的事要狠狠的教訓自己一頓。
但推開秦成業的屋門,他便吃了一驚。
只見秦成業本來威武的身軀僂佝了不少。
顯然,董濟和一事,對他的打擊比王笑想像中還要大……
“老夫累了,算計不動了。”秦成業長嘆一聲,緩緩道:“有生之年,是也該再與建奴狠狠打上最后一仗。”
“秦總戎高見。”
秦成業睜開眼,看向王笑,道:“但你還要再答應老夫一個條件。往后這秦家,我托付給你,你必須給他們謀一條出路。有你王笑在一日,便須保他們一日。它年你若坐了天下,須保證我秦家與國同休,若是我秦家斷子絕孫,你王家也斷子絕孫。”
王笑一愣,心道:這老頭說話實在是糙。
便聽秦成業又緩緩道:“你若答應,便立個毒誓……然后,我們準備出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