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馬兵馬可夠?”
不夠當然是不夠的,二十五萬主力南征,五萬多兵馬還在蒲河打轉,城中只剩三萬守軍卻要守那么多地方。
濟爾哈朗只好道:“三個時辰內,我等必擊潰楚軍。”
簾幕后,布木布泰已頗為平靜,笑應道:“皇后與本宮不懂兵事,兩位親王自行定奪便是。”
“那……”
代善還待再言,布木布泰又道:“事急,往后再說吧。”
濟爾哈朗與代善只好應下,邁開老腿飛快向十王亭趕去。
殿中再次安靜下來,一群宮人護衛低著頭,顯然還有些心慌。
哲哲有些不安地問道:“要不……去清寧宮避一避?”
“清寧宮居北,萬一楚軍占了北城,又拿炮來轟如何?還是崇政殿最安全。”布木布泰說著,轉頭吩咐道:“去,把福臨帶過來。”
“是。”
布木布泰解下手上的指甲套把玩著。
這指甲套卻是滿人的習俗,滿族女兒未出嫁前在娘家是地位高,俗稱“姑奶奶”,家里的兄弟讓著寵著,這樣養出來的女兒有性子,敢說話,敢騎馬,敢揚鞭。她們自不必干什么活,交際時戴著這指甲套,堪堪蘭花指,既顯出“十指不染陽春水”,又顯出淑女風范。
此時布木布泰掂了掂手里的指甲套,冷笑道:“這楚人,被流寇那一套攪怕了,竟拿這一套來對付我們。流寇掘了他們楚朝的龍脈,他卻跑來掘我大清的龍脈。可惜,晚了……”
“啊!”
一聲凄厲的慘叫劃過宮城。
接著,大殿之后有人嘶吼道:“敵人進宮了……”
“皇城破了!敵人進宮了……”
布木布泰一驚,手中的指甲套斷作兩截。
“福臨!”
她倏然站起身,也不再理會嚇癱在那里的皇后哲哲,蹬掉腳下的花盆底鞋,只穿著襪子便飛快向宮后跑去。
“去十王亭,讓鄭親王速撥一支人馬過來!”
“封鎖所有宮門,沒有本宮命令,誰也不得出入!”
“來人!調宮中所有侍衛……”
布木布泰雖焦急,卻極為冷靜,并不徑直撲永福宮,而是登上一面宮墻,目光望去,只見關睢宮上火光沖天。
這讓她發愣了一剎那。
呵,海蘭珠,你該……
接著,她微微瞇了瞇眼,望見關睢宮那邊一列列騎兵已開始要向前殿撲來。
“把里面的侍衛都撤回來,據著宮墻守……”
“去,告訴六部那些官員,大清朝還沒到他們坐享其成的時候,本宮不管他們是何官職,都拿起武器堵上去……”
“其余人等,隨本宮來!”
布木布泰說罷,一路收攏侍衛,繞過西宮,向永福殿飛快走去。
她知道楚軍并沒有太多時間肆掠宮城,死些宮人妃子不要緊,她只要把自己的兒子接回來就夠了……
遠處炮火還在轟鳴,清寧宮上又是一道火光騰起。
前宮與前宮之間有巨大的殺喊聲傳來,楚軍似在瘋狂地攻打著一道道宮門……
時不時隱隱還能聽到人喊著:“搶了大玉兒……”
布木布泰沒心思管大玉兒是誰,只套了羅襪的腳邁得飛快。
穿過迪光殿,向東一拐,永福宮的金黃屋檐終于在望。
突然,前方有殺喊聲和哭聲傳來。
“福臨……”
布木布泰跑得愈快,指著前方的宮門喝道:“快!打開!”
宮門緩緩打開,布木布泰目光望去,登時駭了一跳。
只見幾百楚騎正在追殺一群護衛,領頭那漢子一臉都是刀疤,望之極是駭人。
而那一群護衛護著的那個滿面流淚的孩子,正是福臨……
“攔住他們!”
布木布泰嘶吼一聲,仿佛一只草原上的母狼炸開了渾身毛發……
孟朔盯著前方護衛陣那個七歲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