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滿意自己給王笑弄出來的造型。
似乎比她自己穿了漂亮的新衣服還要歡快。
“先生,你這么好看,我讓人給你裁幾件衣服好不好呀?”
如此問了一句,她忽然像是又想到了什么,偏了偏頭,明亮的眼眸忽然黯淡了一些。
過了好一會,她才又笑了起來,道:“我們去吃飯吧。”
飯菜是烏云珠叮囑廚房另外做的。
因想著王笑失血過多又偶爾會咳嗽,她特地讓廚房做了有利于他養傷的食譜,幾個盤子里都是豬血、豬肝、山藥、木耳這樣的菜式。
這點事說來簡單,也未必見效。但她小小年輕懂得東西并不算多,花了許多功夫打聽最后才有了這一桌子菜。
飯后,她又讓王笑灌了一碗長白百年老參湯。
傷當然也不會馬上好起來,但想必還是能慢慢起效的……
今天鄂碩沒有回府,烏云珠也不去請安,吃過飯兩個人便坐在桌前習字。
烏云珠寫著寫著,忽然扁著嘴說道:“你能不能不走?”
這一下很是突然,像是小姑娘心里想著想著終于壓不住了爆發出來。
王笑手上的毛筆停了一下。
他確實沒想到這小女孩還能猜到這一層。
“別人家的包衣都是主子的財產,一輩子都是跟著主子的!”烏云珠又道。
王笑如果真的只有十六歲,大概會因為這種句話感到不悅。
但他兩世為人,小孩子的氣話和真心話還是能分辨的。
烏云珠雖然小小年紀,卻一向有些知書達禮的作派,此時終于露出任性的一面來。
王笑沒有回答,想了想,重新拿了一張紙,提筆寫起來。
他毛筆字寫得并不好,這次卻難得有些端正。
烏云珠眼中泫然欲泣,目光看去,卻見紙上寫的是一首小詞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關那畔行,夜深千帳燈。
風一更,雪一更,聒碎鄉心夢不成,故園無此聲。”
……
榆關在撫寧衛以東,緊鄰北戴河。
對于王笑而言,這首詞太能表達他目前的心境了。
過撫寧衛、出山海關,身向榆關那畔行。
跋山涉水,盡是軍旅征程……
烏云珠忽然哭了出來。
她知道自己留不住他了。
聒碎鄉心夢不成……
比起故園而言,自己不過是個他才剛剛認識的黃毛小丫頭。
“嗚嗚嗚……嗚嗚……”
小女孩忽然趴在桌上,頭埋在兩條手臂之間,哭個不停。
王笑很有些無語。
在他看來,小屁孩全都是一個樣,剛認識就能推心置腹,隔個一年半載再見就能不識得你是誰。
“別哭了,你好歹也是個當主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