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宮殿雖然修繕好了,卻有些地方留了些痕跡。今天桂喜得到吩咐,要把永福宮的幾處墻面再補點紅漆。
如今新帝登基,原來的莊妃被冊封為圣母皇太后,原來的皇后哲哲卻沒被冊封,只是被尊稱為中宮太后。
皇上年幼還未大婚,兩宮太后便依然住在原來的宮殿。
這永福宮的主人從妃子成了圣母皇太后,桂喜作為從小在永福宮長大的奴才也跟著與有榮焉。
如今清朝的宮閹奴才并不多,努爾哈赤在世時下過令,讓各貝勒把家里的奴才閹掉以免生亂。皇太極稱帝之后,后宮中也少不了宮閹奴才,但并沒有一個完善的太監制度。
桂喜自然也不指望能當上什么大太監,他只求能夠平平安安活下去。
前兩日永福宮又死了個小宮女,據說是夜里打水不小心掉到井里。但這種事,誰知道是不是犯了什么錯處被處置了?桂喜做事便愈發殷勤,力求做到盡善盡美。
于是他補完了外面的幾處地方,便提著漆桶四下查看起來。
不多時,他走到一處名叫雍和苑的宮院當中。
這雍和苑本是永福宮內一處荒廢的院落,先帝出殯后,圣母皇太后在此放了一些先帝遺物,如今每夜過來哀悼先帝。
桂喜想著自己便該將雍和苑好好的刷一下才是。
院中靜謐,竟是一個人都沒有。
想到太后娘娘吩咐過,不得隨意進來打攪她哀悼先帝,桂喜的動作便愈發輕了。
將幾處磕損的宮墻刷了,他想著這宮院有好些時日沒灑掃,便又推開屋門打掃起來。
掃到主屋,桂喜擦了擦汗,忽然聽到一聲動靜,似乎是什么鐵鏈打在地上的聲音。
聲音傳來處是主屋里的一間偏房,沒有門,只有一塊屏風擋在門口。
桂喜一愣,咽了咽口水。
他直覺,這個事情不簡單,自己應該退出去。
“叮。”
又是一聲響,像是在召喚他。
你就不好奇嗎?
桂喜抬起腳,想退出去,在空中虛抬的腳卻不自覺地向前邁去。
他小心翼翼探過頭,往屏風后看了一眼。
這一眼,他整個人便愣在那里……
只見一雙穿著白底金緞龍紋靴的腳踩在地上,上面戴著鐐銬和鐵索。
目光再往上看去,一個年輕男子身穿龍袍端坐在一張大床上,那件黃金袞服上五爪團龍呼之欲出,仿佛要奪人而噬!
“皇……皇上……”
桂喜再一看,只見到一張英俊的面容,那人沒戴帽子,滿頭長發束著,戴了一個小金冠,仿佛畫中走出來一般,卻顯然不是大清皇帝。
接著,他凌厲的目光射在桂喜臉上,眼神不怒自威,殺氣逼人。
桂喜膝頭一軟便想要跪下來,卻是牙齒打顫,喃喃道:“你你你……你……是誰?”
“我是誰?”
那身著龍袍的年輕男子笑了一下,笑容里似有譏嘲、莞爾、怒氣、憎惡和凜洌的殺氣。
接著他緩緩吐出一句話,似在開玩笑,又是在發怒。
“我是你們這大清朝的太上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