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樺臣四下看了一眼,只見幾個太后的心腹正守在牢房外。
他便將頭湊過去,輕聲道:“秦將軍,你過來些。”
“王大人不必再勸了。”
“你過來些,老夫保證讓你大吃一驚。”
秦山河就是不湊過去。
接著,他忽然聽到王樺臣又無奈又氣急的輕聲說了一句……
“你說什么?!”
“王笑已經投降了。”
秦山河不可置信地喃喃道:“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投降的人還少嗎?連老夫這樣的都投降了。”
王樺臣說著,從袖子中拿出一紙書信,攤開在秦山河面前。
“看到了吧?王笑親筆寫給你的,‘我已降,事已招供,并為秦將軍在太后面前作保,愿往后同為大清效力……’”
“不可能……”秦山河看罷,驀然紅了眼,喃喃道:“他怎么能降?那我做這些又是為了什么?”
他猛然怒吼起來。
“我倒底是為了什么?我砍了我爹啊……”
“他怎么能降了?怎么能降了……我爹拼了命的要保他啊,我爹不會看錯人的……為什么?為什么你們全都一個樣?”
“你王樺臣,他王笑,你們這一個一個都來督撫遼東,一次一次說要幫我們秦家……為什么?為什么全他娘都要這樣?!”
“我爹本來都讓我投降了啊,他不是傻子……他也知道楚朝守不住……但你們每次都能騙他繼續賣命,現在,他把命賣了……你們就這樣做的?是我親手砍了他啊……”
“為什么?為什么就沒有一個人能不辜負我們?哪怕就一次……為什么?!”
……
王樺臣默然良久。
良久,他長長嘆了一口氣。
“沒有辦法啊。這些日子以來,老夫聽著戰報,聽著王笑如何如何大勝,老夫就想起了從前。那時候,我也是在這遼東與清軍死戰……但,又能如何呢?還不是敗了?”
“當年我受命督撫薊遼,何等的意氣紛發,誓要將這一身肉骨埋在遼東。但打到最后,你知道有多難多苦嗎?我們為楚朝爭,為天下人爭。但我們都清楚,楚朝守不住的。這樣每天打仗的日子,所有人都倦了。就讓它早點結束,有何不可?”
“你以為我們都想做叛臣?大勢如此,不是別人要我們投,是天要扶清,是天要滅楚!人如何能逆天?這世道,不是我們想怎樣就怎么樣的,人活著,認命吧。”
“你也看到了,王笑與我,與所有楚朝高官都是一樣的。是,我們這些人都不值得你托付,所有人都是一樣的。那你又何必再為了別人而活?放下吧,什么家國忠義,你背負得夠久了,你沒有對不起楚朝,是楚朝對不起你。把身上的擔子拋了,想通了,你大可以活得很輕快……”
王樺臣一句一句說著,就像是他看到了秦山河肩上壓著的沉重包袱,像是他在把這些包袱一個一個從秦山河身上卸下來。
秦山河轉過身,背對著王樺臣,將自己的額頭抵在墻面上。
到最后,他忽然喃喃了一句。
“為什么還要逼我?我只是想去死而已……”
“為什么還要逼我?”
與此同時,睿王府,多鐸大吼了一聲:“王笑死不死的,這重要嗎?”
他很是煩躁地拍了拍自己的腦門,又對多爾袞道:“楚軍都被我們全殲了,就算走了一個王笑又能如何?十四哥你為什么一定要找他?若不是為了搜查他,你現在已經是皇帝了,結果呢?就因為懷疑濟爾哈朗和我勾結他,白白錯失了大好良機!
我早就和你說了,王笑死了、死了。一個十幾歲的小毛孩,找找找,十四哥你是不是腦子被驢蹄了?我勾結王笑?我拐了福臨?你自己聽聽,這是人話嗎?!”
多爾袞目光銳利,死死盯著多鐸,道:“你實話說,福臨是不是在你手上?”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