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遠遠就能聽到別人聽不到的馬蹄聲,還能判斷出敵人有多少人,遇到大股追兵便迅速撤走,遇到小股建奴便亳不猶豫沖上去驅散。
秦山河、蔡悟真、秦玄策幾人都是猛將,在這樣小股的遭遇戰中,一將之勇便顯示出極大的作用,清軍若沒有上百人的追兵,完全不敢來與他們抗衡。
旺汪嘆服于他們的勇猛武藝,楊仁卻能隱約看明白秦山河打仗極是厲害。
事實上,就連王笑都對秦山河感到嘆為觀止。
先前他只見過秦山河個人的勇武,到此時他才完全見識了秦山河真正放開手打仗是什么樣子。
用王笑的話形容,大概便是……操作細膩,走位風騷,出手果斷,了然于心。
他不由對秦玄策道:“你三叔確實是個打仗的天才,不談威望,只論戰法造詣,他確實是秦家最有天賦的一個。”
這秦家,包括了秦成業、秦山海。
秦玄策卻只是冷哼一聲,道:“他不是我三叔。”
一直到次日晌午,他們便收攏了一千五百余包衣潰軍,其中騎兵四百,步卒一千余人。
接著,蔡悟真領兵斷兵,一千五百余包衣叛軍便緩緩退入一道名叫西岔的峽谷。
……
額爾克戴青有些吃驚。
他本以為已經平定了叛亂,沒想到包衣叛軍的首領竟能有這樣的手腕,一天一夜之間將潰散的烏合之眾重新收攏。
問題不止如此,匯集情報后,他發現對方展現出的領軍能力、對地形的了解、甚至是個人的勇武,已完全不同于先前。
額爾克戴青便下令收縮陣型,讓一千人繼續追擊潰兵,親領近四千人逼向西岔峽谷。
峽谷地勢并不適合大軍展開,額爾克戴青擔心有埋伏,不敢貿然深進,下令讓斥候探路,徐徐逼近。
清軍才到西岔谷口,忽有消息傳來,道是叛軍又開始收攏潰軍。
額爾克戴青大怒,派人沖進谷中一看,只見峽谷內空空如也,叛軍顯然已從另一邊逃之夭夭。
接著,叛軍重新收攏到兩千余人,并再次開始劫掠村寨就食。
額爾克戴青追在后面追了幾天,很是惱火地發現,自己竟是追不上他們。
究其原因,這附近多是山地,步卒行軍并不比騎兵慢,更重要的是:額爾克戴青的指揮水平顯然要比對方主將差了不少。
下命令的果決程度、調動兵馬的速度、陣型的安排、對地勢的利用……各方面的差距加在一起,那股包衣叛軍竟是從容不迫地折返穿行,讓清軍摸不到邊。
額爾克戴青無奈,只好分兵追擊叛軍。
同時,他隱隱也感到一些不安,覺得這樣的戰法自己似乎在哪里見過……
而這個時候,王笑也已打探出額爾克戴青的情報。
“這家伙是濟爾哈朗的女婿,蒙古人,作戰倒也勇猛。但他并不擅長在山地作戰,這是他的第一個破綻。”
“第二個破綻,他一開始就小看了我們,只帶了五千人來剿,這個兵力不足以包圍我們。我們一旦開始游擊,他就只能分兵,否則摸不到我們。”
秦山河便接口道:“他分兵,就是我們的機會。”
“不錯,可以決戰了……這里是馱道嶺,這里是芳溝崗,兩處山嶺看著很近,但中間隔著山谷,短時間內難以翻過,我們便在這里伏擊他。”
王笑說著,手在地上劃了一個小圈,代表芳溝崗。
芳溝崗。
額爾克戴青領兵追到山頂,突然又失去了叛軍的蹤跡。
他越來越覺得對方的戰法有些眼熟。
忽然,他腦中閃過一個念頭,當時大軍圍剿王笑時的焦慮感再次浮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