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州城投降之事暫時還未聲張罷了。”李柏帛笑了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我等著來一出請君入甕,讓楚朝余孽自己撞進來。”
鬼泥鰍便知道至少在這德州城,楚軍大勢已去。
他想了想便道:“三年前,德州府衙欠了我漕幫銀子,將漕倉抵給我們了。如今你們要漕倉,這銀子……”
“且不說那是楚朝官員私下抵的,只說如今,這里是大瑞朝。”
“沒這樣的道理。”
“道理是誰定的?朝廷的話便是道理。”
鬼泥鰍臉色便沉下來。
“我兩萬幫眾,還有靠著我德州幫的船工、纖夫,可都還是要吃飯的。”
李柏帛抬手虛按了兩下,笑道:“丘幫主不要急,我此來就是為了這些人吃飯的事。”
他站起身,負過手,微微嘆息道:“三千里大運河,百萬漕工衣食所系。陛下派我來,便代表他對此事的重視。”
李柏帛之所以來,便是看到了京杭大運河的干系重大。
它不僅關系到百萬漕工,各地百姓的糧食需要官府收購、組織押運,運河不通,則產糧多的地方無法發賣,糧食的貧乏的地方得不到賑濟。
另一方面,楚朝定鼎燕京,軍國所需便全仰賴東南,每年至少需要有四五百萬石的漕食從江南運到京城。而如今京城糧草已空,瑞朝急需迅速攻領東南,但占領東南又需要大批軍餉。這似乎陷入了一個死結。
要解這個死結,李柏帛思來想去,還是落在運河之上。
比如,要攻略山東,只要先占德州、臨清、濟寧等幾個運河沿岸的城池,便相當于掌握了山東的命脈;同理,占了徐州、揚州,則楚朝也將難以在江南圖存。
控制漕幫,便是李柏帛著手解決這個問題的第一步。
他雖然聰敏,但也是剛開始學著治理一個大國,許多事還只能一步步去試。
留給他的時間并不多,大瑞從薊鎮奪回來的錢糧馬上就要用盡,許多人等著新皇帝的封賞,無數百姓需要賑濟……瑞朝太缺錢糧了!
李柏帛出發之前,便聽說軍中許多人又開始勸陛下納捐。
他這次如果拿不到錢糧回去,那便只能在京城納捐。
李柏帛知道,這無異于飲鴆止渴。
因此,他對德州漕倉志在必得。
要替陛下拿到這倉糧食,他不僅要勸降德州的官員和漕幫,更難的是他還要和吳閻王爭。
吳閻王若拿到這批糧食,絕不會乖乖交給陛下。
從這一方而言,吳閻王是李柏帛此行的主要對手之一;但另一方面,李柏帛又要全力配合吳閻王擊殺楚齊王周衍。
這其中關系錯綜復雜,極難把握。讓人很有種“打江山易、守江山難”的感慨……
思及至此,李柏帛便對鬼泥鰍又是勸說了一番。
言下之意無非是拿官爵代替銀子。如果德州幫愿意助大瑞朝控制運河與漕倉,必有封官,往后盡力效命,或許能成為開國勛爵。
意思雖簡單,從李柏帛嘴里說出來卻極是動人。
鬼泥鰍早有定計,聞言終于下了決心。
接著,李柏帛與他又交待了一番,便領著他出城去見吳閻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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