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視線一移,便見到王笑已睜開眼,正有些疑惑地看著她……
看著那一襲宮裙飛也似地逃出屏風后面,王笑微覺得有些好笑。
居然偷看自己洗澡,不像話。
他起身,擦了擦身子穿了衣服,臂上那種細細滑滑的感覺讓人心里癢癢的。于是出來后目光便不由往淳寧手上瞥了兩眼,見那一雙素手果然是極好看,怪不得碰在身上那樣舒服……
淳寧好不容易才斂了神色,重新擺出平時那種莊嚴的派頭,被他一看,臉上不由又有些發紅起來。
“醒了便好,孤還擔心你著涼了。”強撐著說了一句。
王笑心中好笑,卻也沒繼續讓她為難,一邊擦著頭發一邊又道:“對了,父皇我接回來了,算時間,應該到萊州了。他精神不太好……”
語氣像是小戶人家談起長輩,只說些老人家身體如何之類的,像是沒想到皇位權力這些。
這事其實昨夜已從高成益口中傳揚出來,這邊都已經知道了。此時淳寧卻從王笑的語氣中敏銳地發現,王笑比她對父皇要更親近些。
她和周衍對延光帝的感情頗為復雜,從小便沒見過幾次面,每次見面也只是幾句禮數的對答。若說該要孝順也只是禮教要求的,而非真的是父子父女間有多少感情。到如今反倒是相互防備更多一些。
因此,在滄州城時,王珍做主讓這邊與延光帝分開突圍,淳寧與周衍雖事先不知情,但事后也未因此責怪過王珍。“天家無父子”這是他們淺移默化中早就接受了的事,換位而處,延光帝若是拋下他們,他們也覺得理所當然。
但王笑有些不同,他是真的與延光帝相處過的。算計利用這些當然有、還占了大部分,但也有放下時政如常人般相處的光景。王笑嘴里的“父皇”,對皇權的敬畏其實很少,更多的還是“老丈人”的意思。
因此聽著他絮絮叨叨地說著“老頭子睡眠很成問題,回頭要調理一下”之類的話,淳寧便有些不知如何回答。
這段時間她和許皇后、周衍談起延光帝,說的都是什么時候讓他退位由周衍登基、之后該如何防止他奪權、其心腹又該如何處置……
淳寧想到這里,覺得自己實在是心腸狠毒,眼眶便又有些發紅起來。
“好了,別哭了。今天哭的人太多了。”王笑伸手在她眼邊擦了一下,又笑道:“都會好的。”
淳寧抬起頭,看著眼前人的笑容,一時有些恍惚。
他還是輕輕松松的樣子。
若不是看到他身上那些傷,她便又要以為他真的是舉重若輕……
下一刻,她嘴里又被塞了一個東西,她一愣,整個人便呆住。
“你吃啊。”
她咬了咬,甜甜的,也不知是什么。
“阿膠糕,我從濟南帶的,你沒吃過吧?”
又是這樣。淳寧微微感到有些氣惱,但……還蠻好吃的。
王笑打了個長長的哈欠,用力擦了擦頭發,自語道:“好困,長頭發好煩……”
說著,往榻上一躺,沒了聲音。
淳寧目光看去,見他趴在那,手里的毛巾還沒放下又睡著了。
她便也不叫宮人進來,親自將他的鞋脫了,又拿起毛巾給他擦著頭發,然后褪了宮裙在他身邊躺下來,拿被子把兩個人都蓋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