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珰哥兒媳婦的馬車一定要找輛平穩的,讓人上街再買些布包好了,別漏了風。孩子才那點大,萬不能在路上著了涼……”
“還有沈氏的馬車也是,一定要平穩,再去請兩個穩婆一道走。這萬一要是在路上生了……”
吩咐著諸如此類的事情,陶文君還沒來得及換口氣,便聽人說公主殿下來了,連忙又親自去迎。
一通見禮,等淳寧拜過姑舅,妯娌倆就在屋中坐下。
“不知大嫂這樣忙,倒是跑來打攪了。”淳寧道。
“不過就是些家常小事,哪就能說得上忙。”陶文君嘆道:“回想起來,這一路拖家帶口的逃,府中懷著生孕的、剛生了孩子的就有好幾個,萬幸都無事。但想到別人家怕是少有我王家這樣好運,這京城丟得……作孽嘍。”
“也是大哥見機快,路上又安排得好。”淳寧道,“我來之前,衍弟還說呢,一直想見見珰哥兒的孩子,這些日子忙,卻也不得空。托我送了一副長命鎖過來。”
“太子殿下有心了。”
話題落在周衍身上,陶文君便明白淳寧過來應該不只是為了敘家常。
“如今衍弟被冊封為太子,依制也該有自己的屬官……大嫂覺得,讓大哥二哥出仕,先讓大哥任東宮詹事,二哥任少詹事,如何?”
陶文君一驚,喃喃道:“這……”
她雖想到了淳寧來是有正事,卻完全沒想到這樣的事。
“這……這怎么可以?二弟肯不肯也不知,王珍他進士也考不上,又沒當過官,這這……東宮詹事是幾品?”
“如今還只是正三品。”
陶文君道:“這不成吧?我雖只是婦人,卻也知道朝廷任官沒有這樣的先例。”
“大嫂不必擔心,此事只要大哥二哥首肯,其它的衍弟自能安排。
陶文君在襦裙上擦了擦手,心中沉吟不定。最后道:“這事,我怕是做不了主,回頭還得與他們商量過……”
“這是自然。”
如此點到為止地說了一句,淳寧也不再繼續說這件事,稍稍揚起嘴角笑道:“其實是因為夫君說了我不必悶在宮里,所以今日就借了個由頭出來看看大嫂。”
她難得自作主張地跑出來一趟,其實心里是很欣喜的。
陶文君看著她臉上這小女孩似的神情,不知為何又有些心疼。
“可不是么,那些日子總悶在十王府中,我都替你覺得悶……”
兩人又說了些家常,過了一會,有婢子過來向陶文君輕聲通稟了一句,陶文君既在接待淳寧,便吩咐道:“讓她們在廳堂稍待一會,茶點伺候好,去請大夫人出面接待……”
淳寧起身道:“大嫂若有客,我便不叨嘮了。”
“不妨事的。其實是上次宋先生落獄之事……二弟那人脾氣不太好,把人家宋姑娘嚇哭了。我和爹都勸了他幾次,讓他上宋家賠禮道歉,他偏不去。現在反倒是宋姑娘大方,先上門來。這事鬧的。”
說到這里,陶文君嘆道:“以前二弟操持生意時,待人還算周全,現在酒也不賣了,行事愈發隨著性子來。爹如今最發愁的便是他,每日里就念叨著‘這孽子啊,事也不做,游手好閑,又不續弦,等思思大了嫁人了,看這孽子怎么辦’,今日宋姑娘上門來,回頭爹必定又要念叨他把事情惹到家里來……”
淳寧聽著這些頗覺有趣,想了想便道:“我和大嫂一起去見見吧。”
陶文君點頭應下。
她看得明白,左家姐妹與宋蘭兒今日過來很可能便是得知淳寧公主過來了,這時候上門無非是左家想要讓人知道自己與王家是通家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