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若有煩心事,可問計于何首輔。何首輔……可神了。”
許燦離開之后,周衍思來想去,想到那‘可神了’三字,還是召見了何良遠。
“臣見過太子殿下。”何良遠才在周衍面前跪倒又低聲哭起來。
他今夜在前殿守靈,臉上淚痕未消、顯然對先帝極是哀悼。
周衍聽著何良遠的哭聲,亦覺悲從中來。
這大概是今夜唯一關心父皇的人了。
“臣有罪,臣見到殿下,又想到先帝的音容笑貌,情不自禁……惹得殿下傷心,實是臣的大過!”
“何卿忠心,本宮自是明白的。”
周衍不算信任何良遠,也不打算全盤托出,沉吟道:“本宮得知消息,周昱早已算到父皇賓天,可能會出兵濟南,何卿如何看?”
這個‘算到’,他已在暗指,只等何良遠順勢一問。
沒想到何良遠卻是驚道:“殿下與虢國公不和了?!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周衍一愣。
“何卿怎么知道?”
何良遠重重磕了一個頭,道:“殿下會問計于臣,必是出了大事。殿下若信得過臣,可全盤告知,臣肝腦涂地,絕不辜負殿下厚恩!”
還真是,‘可神了’。
周衍小心翼翼將許多細節隱去,才說了幾句,何良遠忽又打斷道:“殿下今夜帶了多少人去?”
“宮中侍衛百人。”
“宋信、宋禮酸儒,險誤殿下大事!”何良遠急道:“此事秘,萬一走漏了風聲,殿下放過反賊,世人如何看殿下?臣請殿下速讓這些侍衛把緊口風。”
“有百余人,要如何做?”
“此事可交于臣。”何良遠應道。
周衍微覺有些欣慰。相比宋氏兄弟整天指手指腳。何良遠就讓人舒心得多,既聰明又能干,還進退得體……
“殿下,關于虢國公一事,兩位宋大人所言不錯。但,行事有些迂腐了。”何良遠又道:“聯北伐南才能破局,這不假,但殿下若先去向虢國公賠禮,未免有失妥當。弒殺先帝的真兇不懲、與反賊聯合……萬一事情傳出去,殿下的名聲可就完了。殿下大可呆在行宮之中為先帝守靈,只當作今夜未出過宮。以后若是萬一事發了,那也是虢國公一人所為,與殿下無關。”
周衍道:“但若是他真的撒手不管了?”
“不會的。他必放不下手上的權柄。”何良遠篤定道。
“他不過是使一招棋,以退為進脅迫殿下。殿下這次若服了軟,往后他只會愈發剛愎自用,殿下只能被他牽著鼻子走。殿下請信臣一次,臣斷言,虢國公必能為殿下守住濟南。殿下該防的,是日后他輕慢殿下……”
周衍若有所悟。
父皇用的老臣,和宋信宋禮這樣沒有經驗的新官就是不一樣。
何良遠微微瞇了瞇一雙老眼。
平心而論,他并不想得罪王笑。但想再擁有權勢,他必須得到周衍的信任。今夜是最好的機會,捉住這一點機會,隨著周衍的意思出謀劃策,自能讓周衍對自己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