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九華再一想,反正在山東的田地都給人搶了,還不如舉家投奔到南京去。
傅票初打算守孝三年之后再出來科舉為官,對王珍的拉攏并不感興趣。如果不是被得罪了王笑,他現在就要拂袖而去。另外,他注意到的還是‘欲成大事’四個字,這雖然不是什么秘密,但齊王一黨如此肆無忌憚還是讓人心驚。
張端暫時是不打算出來做事的,他行事小心,不愛擔風險,因此并不想在亂世下注,打算等天下平定之后再出仕。因此并不出風頭,一副眼觀鼻、鼻觀心的樣子。
孔、孟、顏、魯四家反倒是最給王珍面子的,他們家廟在這里,遷是不太好遷的,最多是像宋金之際時那樣,分一個旁支出去。
眼下山東被齊王和王笑占著,王笑又是這樣兇狠。反正以后不管誰得了天下,都得給孔孟顏魯四家面子,他們不像別家下注了要擔風險,最不怕的就是下注。如今田地都答應交出去了,要服軟那就干干脆脆、徹徹底底。
于是王珍一邊說,孟宏益一邊撫須贊頌:“齊王賢德與山河日月交輝,臣瞻仰已久,能為殿下效犬馬之勞,榮幸之至!”
王珍又道:“舍弟如今分了山東田地也是無奈之舉。所謂‘國之所以興者,農戰也’,農耕為國之根本。諸君慷慨,分田舍地給百姓,牢筑山東之根基。來日山東富強,齊王成就大業,必不會忘諸君今日之功。”
曾聞達心中不屑,臉色卻露出喜色叫了一聲好,顯然極給面子。
王珍顧目環視,只見除了孔孟顏魯四家,其他人都神色淡淡的,顯然還沉浸在被搶了田地的憤恨之中,又道:“請諸君將目光放長遠一些。今日失了些許田地又如何?求田問舍豈是我輩所……”
傅票初聽到這里,嘴上不敢多言,心中卻是大怒‘些許’田地?我傅家祖輩辛辛苦苦才攢下的六十萬畝良田,你說搶就搶。
王珍語重心長說著:“諸位該明白,舍弟將這些田地分了,實是為了你們著想。一則,這些年天災人禍不斷,百姓饑貧交迫。再不松一松,早晚還是要奮起反抗。到時吃虧的還是諸君。竭澤而漁,豈不獲得?而來年無魚;焚藪而田,豈不獲得?而來年無獸。詐偽之道,雖今偷可,后將無復,非長術也!”
張端點了點頭,深以為然。心中卻是譏笑著呵,搶了就是搶了,千方百計奪走了我們的田,還說這么好聽,當我們傻子嗎?
王珍道:“王某想問一問,你們山東各族的根基是什么?”
眾人的目光先是望向了孔興燮,接著又望向孟宏益。
孟宏益撫了撫長須,道貌岸然道:“當然是‘詩書禮教’四字。”
“不錯,正是詩書禮教!”王珍拍了拍掌。
孟宏益一場,心想你這樣說場面話就沒意思了,不如早點放我們走。
王珍苦口婆心道:“諸君該明白,所謂士紳和普通百姓的不同之處在哪里,在于‘讀書’,如今雖分了田,這也是為了國富民強。國富民強之后,天下平定,四海清平。以后的世族貴人會是誰,當然還是你們這些有才識的士紳。山東是殿下根基之地。想必到了那時,滿朝青紫重臣皆是你等家中子弟。這,不比幾畝田地來得值嗎?”
傅票初眼中神色終于有了變化,開口道:“王兄的意思是?”
“王某說了,齊王帳下人才匱乏,想請諸君族中子弟入仕任事。”
毛九化忽然睜開眼,道:“你是說,齊王要舉行科考?!”
這對于毛家而言可是大事,毛九化自己雖早已中了進士,但對族中子弟的學業仕途還是極為關心。
沒想到王珍道:“不必科考,只要是諸君族中子弟,憑薦信來,他想去哪個衙門,讓主官當面考核過,即可任職……”
“這是吏員?!”
我族中英才子弟,豈可屈為下吏幕僚?!哼,沒誠意還說一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