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覺得回家哪里好?”
“有你啊。”
淳寧不由笑了一下,為自己會因為這樣賴皮的話語感到開心而有些羞愧,但就是確實感到開心。
上午的時間在這樣的磨磨蹭蹭當中又消磨不少,好不容易收拾停當。淳寧將這陣子濟南發生的事一樁一樁理出來向王笑說。
“眼下山東的情勢暫時算是穩定下來了。”王笑緩緩開口道:“糧據政策有利有弊,但三五年內,可以借此養活更多人,保證軍需供應。等到九月,分田的成效便可初見端倪。另外,我在遼東時還運送了一大批包衣到海外開懇,到時也能看到成效。兩年左右,糧食的缺口便不會像現在這樣嚴重。渡過這兩年,我們的農業、工業、商業將有一個大飛躍,到時才是真正有與各方勢力相抗衡的實力……”
他說到這里,見淳寧撲簌著眼睛認真聽著,忍不住又親了她一下。
“嗯,這是內政。外交方面,齊王殿下與朝鮮郡主的婚事宜早不宜遲。朝鮮是絕不敢和我們宣戰的,但也許會派人暗中救回他們的郡主。把婚事一辦,他們一點辦法都沒有。建奴不可能不顧忌朝鮮的立場,如此一來,他們后方的壓力便要大上許多。但……北直隸的戰事我不放心……”
淳寧低下頭。
“夫君還是想親自去嗎?”
“你怎么知道?小竺和你說的?”王笑有些疑惑,“回來后我們三個一直在一起啊,她什么時候……”
“夫君又收購了三千匹。”淳寧想了想,“嗯”了一聲,又道:“把我的《清明上河圖》也偷去賣掉了。”
“唔,被你發現了。”王笑尷尬一笑,道:“說是賣給了一家揚州吳姓富豪,我們以后再搶回來便是。哦,我從從江北四鎮和滁州馬場買了三千匹。說到這個,江南那邊實在是太糜爛了,四鎮這些人為了錢,連馬都賣給我,但就是馬不太好,又矮小,體力又差。馬政是個大問題啊……”
“夫君一定要親自去嗎?”
“這一仗到現在看似平穩,秦副帥守住大沽口不是問題,但建奴已徹底占下薊鎮、包圍燕京,瑞軍屢戰屢敗。這幾天永清、霸州、文安相繼失守,一旦他們兵發滄州,便代表著我們山東兵馬北上的陸路斷絕,那我們只有海路可支援秦副帥。太被動了。”
王笑又道:“現在的情況是,秦副帥不敢貿然輕進,他一旦離開大沽口深入,萬一唐中元有了退意,退走山西。我軍便成了孤軍,要被建奴包餃子一口吞下;但固守天津,對瑞軍支援有限。瑞軍不是建奴對手,鏖戰至此已是疲師,隨時都有敗亡風險。當此時節,極需一場大勝挫敗建奴氣焰。不是我信不過秦帥,而是這其中的進退之道已遠非戰場之事,需要極了解和把所握我們與瑞朝的關系。”
“但夫君你手上能調動的只有兩萬新軍、三千駑馬……”
“是啊。”王笑嘆息一聲,拍了拍淳寧的手,笑道:“好在有你能替我穩定山東局面。”
淳寧轉過頭,偷偷撅了撅嘴。心想早知道這樣就不把事情做得盡善盡美,偏要留一點紕漏讓你不能放心北上。
但終究也只是心里想想。她回過頭來,還是勉力擺出端莊的架勢。
這天午后,知事院上院,淳寧看了看左明靜的批復,對其評價又高了一層。
公務繁重了這么多左明靜也沒有絲毫怨言,一絲不茍地將意見說了,又按事情的輕重緩急把文書排好。
正議到一半,忽然遠遠聽到隱隱地歡呼聲。
淳寧抬起頭,向門外看去,只見一名女官快步上前稟報道:“殿下!大勝了!北面軍報傳來,秦副帥于河間府靜海縣擊敗建奴鑲白旗部……”
整個濟南陷在巨大的歡呼聲中。
高興生坐著轎子穿過擁擠的大街,掀簾看去,只見滿城百姓都聞風走到街頭。
這是楚軍攻占大沽口、沉寂了一個月的第一場勝仗。
“天佑大楚!天佑大楚……”
有讀書人揚著手高喊著,被人推搡著撞在高興生的護衛身上。
那護衛正要喝罵,高興生吩咐道:“由他去吧。”
他從懷中又掏出當時王笑測字時寫的那個“贏”字,感到有些困惑。
太好了!老夫這算命的本事真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