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一群八旗兵擁上來對著民壯們殺,想要掩護那奴將撤退。
“快!弄死他!”
二順連忙喊道,帶著一群民壯趕上去,站在那掄起鋤頭就砸。叮叮當當聲中,好幾把鋤頭砸在頭盔上,不知道打了多少下,那頭盔下只有一灘爛肉。
一眾八旗兵皆有些心寒。
這些泥腿子居然兇悍異常……
杜爾祜重新摔回坑里的那一刻,都還不敢相信自己有朝一日會死在一群泥腿子的鋤頭下。
他身為努兒哈赤的曾長孫,身上流著愛新覺羅家的血,是草原上的勇士……
“當”的一聲,鋤頭擊在他頭盔上,重重敲著他的腦門。
“鋤他們啊!”
視線混沌下來。
遠遠的,聽到有人用滿語在喊著。
“你們的主將已經死啦……”
八旗騎兵發現自己低估了這些民壯。
這一路追來,他們都逃,配合著那副樣子,給人的感覺完全就是烏合之合。
但反擊一開始,這些烏眾之合忽然間展露出的卻是令行禁止的作戰風氣,同時一個個都悍不畏死。
遇到埋伏,又被四千悍勇之士埋擊,同時還得不到將軍的號令。八旗騎兵交戰不久就紛紛掉頭向東撤去。
一路落荒而逃,到了大石河畔,好在浮橋還在。
“快走!”
他們還在過河,突聽前面廝殺聲再次響起。
“殺啊!”
卻是原先在東岸沒來得及過河就被擊散的民壯早已重新拉好陣線嚴陣以待……
太陽漸漸從西面的云峰上墜下。
唐節抬眼看去,殘陽如血、分外瑰麗。
他卻不再似前日的悲涼……
牛老二啐了一口痰在地上。
“早知道俺就不穿這一身盔甲了,娘的!”
諸葛老三道:“別啰嗦。快收拾戰場,還要趕路。”
“你不知道,俺本來想去殺那個奴將的。就因為身盔甲,好多人向俺殺過來……”
這天夜里,王笑再次踏進了王家村。
村口的大戲臺還有,但已不是當年顧回芳唱戲的那個戲臺,更新,也更大。
村子里的祠堂也還在。
只是村中已經沒有了人,王珍離京時把所有人都帶走了。
王笑策馬觀察了流淌的來括河,看了靜謐的坡峰嶺、棺材山。
接著,他在村子里巡視了一圈又一圈。
經過村民的修復,當初王家村遭遇戰火的痕跡都已被磨去,只在村中留下了一塊石碑,紀念那一戰死去的人。
王笑親手把這個石碑拓了下來,收進懷里。
回到王家老宅,他到廳上坐了一會。
閉著眼睛思忖了好久之后,心思不由岔到了那些過往的人和事。
回憶里,仿佛還能看到當年村中景象……
王笑下意識拿起案邊一塊已經完全干裂的酒糟,放在嘴里咬了咬,嘴里照著當年聽過的戲詞輕輕哼起來。
“此一番到了邊庭地,管叫爾不殺不戰自收兵。那時候得勝回朝轉,黎民百姓得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