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唐節久負盛名,還能再撐些時日。”夏向維每說到這里,眉頭又皺起來,道:“吳閻王該死,他這一投,局勢崩壞至此,我們太被動了。”
“吳閻王這一投降,我們往后只怕還要更艱難。”
秦山海說著,用僅剩的一支手拿起一枚兵棋,他夠不到沙盤,只好交給身后的親兵,道:“擺到武清縣。”
夏向維看著那枚兵棋被擺上來,眉頭又皺了皺。
只聽秦山海道:“等多爾袞徹底整頓好鎮南軍,必派其來攻我們。”
夏向維點點頭,道:“鎮南軍五萬人,再加上阿巴泰的兵馬,我們怕是守不住。”:(/
“恐怕不止五萬人。”秦山海道:“吳閻王最擅裹脅百姓,到時當先攻來的只怕還是京畿百姓,十萬人都不止。多爾袞想要入主中原,這次打著大義旗號不施搶掠。卻不會禁止吳閻王裹脅百姓與我們消耗。”
“要勝吳閻王不難,問題是有八旗兵馬在側虎視眈眈……”
秦山海道:“你是想說贏不了?”
夏向維點點頭,道:“晚輩暫時還未看到勝機。”
“勝了又如何?就算慘勝,老夫也不能為了勝,把精銳葬送在這里。”
“秦帥的意思是?”
秦山海閉上眼想了想,最后道:“以山東眼下的勢頭,熬過這兩年,必可積蓄起足夠的實力。我們要做的就是爭取更多的時間。”
夏向維看著秦山海的臉龐,忽然感到有些奇怪的預感。
他沉吟了一會,又說道:“撤軍之事,秦副帥是怎么看的?”
“齊王殿下發來旨意,讓老夫撤回山東。公主殿下則派人來說,戰陣之事悉數由老夫定奪。公主殿下的意思,自然也是國公的意思。”
夏向維道:“小竺將軍既已帶兵攻打滄州,眼下怕是我們撤軍最好的機會。再不走,一旦唐中無敗逃,我們困于天津還不如回去守德州防線。”
“但唐中元還沒走。”秦山海道:“我們一撤,他就必定要走。換言之,我們多爭取一天,瑞軍便可多與建奴消耗一天。”
“太冒險了……”
“山東地勢平坦,無險可守。所以這個險只能冒,老夫知道國公已經親自來了,國公能來冒險,我們便與他一起冒險一次又有何懼?”
阿巴泰駐軍在朗坊與武清之間的龍河。
他之所以會丟了武清縣,因為沒想到秦山海膽子這么大,居然還敢出兵。
就連多爾袞給他下的軍令都是,防止秦山海南下或退回大沽口。
而武清縣一戰,秦山海不再是穩扎穩打,而是果斷分兵。驍騎軍趁夜突襲阿巴泰的大營,接著一萬余騎兵順勢北上,直逼清軍朗坊糧倉。
阿巴泰一時顧不得武清縣,急忙領軍北上救郎坊。
于是武清縣丟了,但驍騎軍突然又殺了個回馬槍。
當是時,驍騎軍打的是虢國公王笑的旗幟。阿巴泰拿千里鏡望去,隱隱看到帥旗下一個少年將軍披著黑金盔甲,確實像是王笑。
他不敢冒進,下令收縮陣線。
接著,驍騎軍便調頭向東,往香河縣殺去。
阿巴泰馬上稟報多爾袞,并駐守龍河,圍著武清縣與秦山海對峙。
至于去追王笑?
他反正是不想去追的。
結果,多爾袞的軍令還沒下來,賴慕布便率兵趕到了龍河。
愛新覺羅·賴慕布這個人名聲不顯,其實是努爾哈赤的第十三子。
阿巴泰是努爾哈赤的第七子,在宗室里混得本來就算是寒磣的了,但如今好歹也混了個郡王。賴慕布卻只是個奉恩將軍,連貝子都不是。
賴慕布和多爾袞是同年出身,多爾袞是十一月生的是努爾哈赤第十四子,賴慕布是一月生。努爾哈赤死時,他們都還只有十四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