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看到復社那三個妄圖挖自己墻角的狗東西了,這次還多了一個,屋里有四個人……
復社四公子坐在那商議著什么,轉頭一看到周衍,除了不知情的冒襄,三人都迅速站了起來。
周衍就冷冷盯著他們。
不一會兒,陳貞慧、侯方域額頭上又是薄薄一層冷汗。
自己要勸王笑棄齊王、奉天子,聯沈保打鄭元化,現在鄭元化要水淹山東,沈保要繼續內斗,一切都顯得那樣可笑……偏偏還被齊王這樣盯著……
方以智卻是若有所思了良久,深深行了一個大禮。
“敢問閣下是?”他開口問道。
看著方以智的目光,周衍忽然隱隱感受到了什么。
他身在皇家,對這種感覺最是敏銳……
方以智顯然早已認出了自己,為什么還要問?
你要以什么身份來面對我們這些臣子?你想當皇帝?想當齊王?還是想繼續偽裝成一個不起眼的小吏?你不說自己是誰,我們又如何面對你?
我……我是誰?
周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對自己很重要。
眼下已經走到一個岔路口,往前踏一步,可能是九五之尊之的帝王、也可能是萬丈深淵。
邁開腳之前,他必須想清楚自己是誰。
知道自己是誰,才知道想做什么、能做什么……
與皇位無關的人是不用去想這個問題的,你若問他,他開口就是“當皇帝當然好啊!”
只有對有資格踮到皇位的人,這個問題才顯得尤為重要。
這條路不能回頭,也很孤獨,周衍閉上眼就能看到那皇位擺在那,周圍是無比深遂的黑暗。
沒人能給自己解答,姐夫和王珰都不能解答……只能自己想。
但沒有時間去想了,方以智已經問了。
“敢問閣下是?”
在方以智目帶疑惑的目光中,周衍的一個答案帶著滿腔怒火脫口而出。
“本王是先帝第四子,本王才是大楚社稷的正統!”
……
方以智默然了良久,漸漸又紅了眼。
他想起了自己進士登科,金鸞殿上面見先帝;想起瑞軍入京,摁著自己的跪倒,不跪就削平自己的膝蓋;想起自入南京以來,放眼所見只有政局糜爛、同室操戈……
“若要光復的是這樣的社稷,這楚朝早該亡了!”王笑的大喝聲依然在耳邊不停回響……
這輩子想要中興的到底是怎樣的社稷?
方以智不由想問上一句殿下你確定嗎?
……
“學生拜見殿下。”
第一個跪下的是侯方域。
“剛才學生與諸君議論,方兄賦詩一首‘西南更望層云黑,誰把新亭淚眼看’,我等皆明白南延政局已無可救藥……”
次日,還在被查抄的平興伯后庭,王珰低頭看了看家中妻子給自己繡的荷包,又將其收進懷中。
沒事的,沒事的,這次忍住了,回了家讓碧兒扮一扮也是一樣的……
心里給自己打了氣,他繞過假山,進到一進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