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帳內已經安靜下來,大家伙熱火朝天地拍伯爺馬屁,到了你童于石這里突然停下來算什么回事?
童于石感到眾人目光看來,心中驚恐起來。
怎么辦?要不然說一句“伯爺這詩寫得太好,學生都呆住了”算了。
但這個時候若還不規勸伯爺,只怕以后也要大禍臨頭……
童于石思來想去,拱手向童元緯賠笑道:“伯爺,這個……眼下似乎不是作詩的時候?”
一句話,童元緯臉上的笑意瞬間凝固住。
整個大帳都安靜下來。
童于石感受到一股殺氣壓下來,讓人背脊發涼。
他素知童元緯兇殘暴虐,心中一驚,強自鎮定,心想不至于吧,你再怎么不高興,我家對你有大恩,今天我就只是一句規勸……
下一刻,童元緯哈哈大笑。
“于石你太無趣了,不想喝酒作詩就出去,別在這掃老子的興。”
眾人大松一口氣,等童于石被趕出去,氣氛又重新熱烈起來。
然而半晌之后,忽有士卒進來高聲稟報道:“報!童于石欲暗中與王笑聯絡,被我等發現,奪營而逃,已被我等斬殺!”
童元緯大怒,擲杯在地,吼道:“好他娘的童于石,老子收留他這么久,竟敢背叛老子?!把他尸體拖出去亂刀斬碎!”
“是!”
帳中眾人心中一凜,噤若寒蟬,又聽童元緯問道:“都在想什么?為叛徒悲傷不成?”
眾人連忙大笑起來。
“伯爺誤會了,我等見伯爺斬殺叛徒,這是……太高興了!太高興了……”
次日。
“就關明、童元緯這樣的人,也配做國公的對手?”
張端冷笑一聲,臉上帶著些不屑,一邊攤開手任由侍婢霞兒給自己整理衣袍。
霞兒不解,問道:“公子以前對國公向來敬而遠之,如今怎如此推崇?”
“你是不會懂的啊。”張端淡淡道。
可惜,除了自己之外,懂得人沒有幾個。
國公是裝作重傷不能理事,故意吸引江北兵馬來打攻,想必不久就能擊敗他們。
這次與左明靜作對,得罪了國公,但他卻能既往不咎,讓人來警告自己,意思也很明白。
“你以為我起不來了嗎?”
我起的來,我給你一次機會,以后要么你給我好好做事,要么我做掉你。
這一句話又是警告、又是拉攏、還包含著信任、透露出強大的自信,何等老辣?
呵,關明、童元緯?可笑。
自己這么聰明,尚且一出手就被國公壓住,酒囊飯袋也敢逞能?
張端想著這些,隨手拿起桌上的番薯、邊走邊吃。
以前他當然不會這樣不注重禮儀,但現在不同了……現在肯定有錦衣衛暗中盯著自己,得表現得勤勤懇懇才行。
國公是給了機會,但也只會給一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