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道理,他自己又如何不知?本就是自己平時一點一點告訴這小子的啊。
但這些話說得豪闊,但做起來……又做怎么做呢?
整個山東文武都在阻止黃河潰堤改道,自己跑去提出人為分流改道不成?
“反正你們都遷了這么多人了……”
“陳京輔!你是南京派來的細作嗎?!”
閉上眼,仿佛能看到那個面相兇惡的秦山河一刀把自己剁成兩截……
良久。
陳璜忽又問道:“父親,是孩兒說錯了嗎?”
陳京輔嘆息一聲。
從天下格局而言,你說的當然是大錯特錯。
他捻著下巴上的胡子揪了揪,開口卻是道:“你說的不錯,治河應當只看河流本身。”
父子倆說到這里,忽見一匹快馬趕來。
“陳大人,左閣老召你……”
“下官見過諸位大人、將軍。”
陳京輔進了帳篷,行了禮之后便小心翼翼坐在最下首。
帳中人很多,他只認得幾個,最上首的左經綸,旁邊的秦山河,還有一個面色冷峻青年是國公的二哥王珠。
這次王珠身邊還多了個人,粗豪中帶著陰沉,一身魚龍服風塵仆仆,卻是錦衣衛的柴指揮使,陳京輔之前見過一次……
其余的官員就不太認識了,對面還坐著幾個女官,陳京輔也不看看她們,低下頭去。
不多時,人已到齊,左經綸撫著長須,臉上露出些許笑意。
“據剛得到的消息,花將軍、莊將軍已開始掃蕩黃河上游伏兵,暫時阻止了黃河潰決之患……”
所有人都是長出一口大氣,滿堂大喜。
有幾個大咧咧的將領開始抱怨著早知如此便不該做遷移百姓的無用功,平白惹得民怨沸騰。
左經綸抬了抬手,示意眾人停止議論。
“都別高興的太早,花將軍與莊將軍兵力不足,尚不能完全控制黃河上游,老夫與秦將軍商議,再派一支兵馬西進開封……秦將軍。”
秦山河站起身,開口道:“林紹元,你去。”
……
陳京輔官職低,資歷最淺,老老實實在下面坐著,聽著左經綸與秦山河分配差事。
不多時之后,當一個參將聽說還要繼續遷移百姓,站起身抱拳道:“老大人、將軍,末將絕非躲懶,但遷移百姓實已鬧得怨聲載道,末將實不明白,為何還要繼續?”
秦山河喝道:“既領了軍令,還問這么多做什么?!”
“軍令一下,便是要末將去死,末將也不會眨一下眼。但強逼百姓之事,末將真的做夠了!”
左經綸抬了抬手,嘆道:“今日老夫召諸君前來,也是為了解你們的情況,有什么難處但說無妨。”
那參將又是一拱手,跪在地上,解下頭盔。
陳京輔目光看去,只見他頭上還帶著一個大疤,血都還沒擦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