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徐州,一身塵土的方以智才從銅瓦廂趕回來面見王笑……
而遠在德意志的馬德堡,市長格里克則已回到家中,迫不及待地讓仆人把今天送到的書拿出來讀。
這是一本《論重物的運動》,作者是托里拆利。
托里拆利是伽利略的學生和晚年的助手,如今是佛羅倫薩學院的數學教授,他雖遠在意大利,但格里克卻對他神交已久。
兩年前,托里拆利制作出了水銀氣壓計,證明了真空的存在,而真空測量的單位“托”就是用他的名字來命名的。
這是對亞里士多德的力學的致命打擊,眼下許多人正妄圖否定托里拆利的研究成果,掀起一場激烈的爭論。
格里克讀著托里拆利的書,想到最近聽聞的議論,也對此感到氣憤。
“我得要加快制作出真空泵,為托里拆利先生證明!”格里克心想道……
而遠在楚朝,王笑說道:“我們得要做這個‘馬得飽半球實驗’,明白嗎?我需要水泵!”
方以智有些發愣。
他在黃河上游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后,立刻又投入到救災當中。
除了陳貞慧,沒有人能明白他心中的慚愧與悲哀,他不知有多少人因自己家破人亡,只好沒日沒夜的在泥水里搜救難民……
這種時候,王笑卻要把他召回來。
方以智覺得這是要問罪了,雖還想在黃河邊救災,但他也愿意回來擔下罪責。
只是沒想到,剛一見面王笑別的不說,開口就是一堆讓人似懂非懂的話……
“方密之,你給我打起精神來!”
“國公,這……是用來修黃河水利的?”
“嗯。”
方以智低頭想了想,道:“國公似乎因果倒置了,若如國公所言,天地之氣會擠壓這個‘真空’,那該是先有這個‘坌’,才可做這馬得飽半球實驗。”
“是泵啊,泵,后鼻音。”
“坌?蹦?”
“笨!”
“是……坌,水坌、氣坌。”
方以智抬手在空中比了個球狀,又道:“學生猜想,這兩個半球要想做到真空,該是先注滿水,再用坌抽掉里面的水……”
“嗯,我不懂這些……總之我要你做出泵,要求能把水抽到三丈高。”王笑道:“原理我都給你說了,你今夜便趕到濟南,需多少工匠人手隨你抽調,在我開始治河工程之前,把水泵做出來。”
……
“到時先運用在抽水器、水閘這些治河之事上,之后可用于引黃河水灌溉農田……懂嗎?”
“學生明白……”
一直說到月上樹梢,也沒顧得上吃飯。等王笑把可能用到的原理都說明白了,這才揮退方以智與陳貞慧。
兩個文人告退,神情依然枯槁。
王笑想了想,最后還是開口道:“做事難免有挫折,這次我們沒能阻止黃河決口,卻可把黃河治理好,救往后千倍萬倍的人。用你們常說的話,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
他話到這里,揮了揮手。
至于能不能參透,憑他們自己的悟性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