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明德順著他的目光回過頭看了一眼,道:“馬車里是舍妹明靜,她奉命考查山東官員政績,正好今日與我一道過來。”
王笑心說我當然知道,因為就是我安排的……
這件事隨手一算就可以布置下來。
昨天先交代左明德今早過來,再讓淳寧讓明靜來,兄妹倆自然會同路。
“正好我也在關注此事,你去忙吧,我帶左校書過去。”
“是。”
左明德拱了拱手,表情有些黯然,卻又多了幾份釋然,又道:“對了,稟靖安王知道,今早下官已與杜忠肅家里談好了婚期。守喪改制之事,下官愿為靖安王分憂。”
“可喜可賀,你很好……”
王笑見左明德走遠,目光看去,只見一只纖手已掀開車簾,看袖子便知是女官。
正有些期待,卻見先下來的是宋蘭兒。
“見過靖安王、見過王部堂……”
“嗯?你既是宣傳處做事,來這做什么?”
宋蘭兒一本正經應道:“下官應賑災有功,又擢調至河署負責后勤。今左校書要了解治河官員表現,下官正好給她說。”
“哦,那你暫時是在我二哥接洽公務?他任人有些難相處,你多擔待……”
王笑說著就停下來,因他已看到左明靜從馬車里下來,手里還拿著一份冊子,溫雅嫻靜中透著書卷氣。
她似在馬車上向宋蘭兒問了許多情況,要整理這些資料所以下來得晚些,遇到王笑的眼神又迅速低下頭去。
“見過靖安王。”
“辛苦了,調任三省官員事關重大,今日我旁聽你務公吧……”
因普通政務由淳寧幫著處理了,王笑每日里也不總坐在一個地方,時常到各個衙門去發現并解決些問題,提出某些方針。
他這習慣濟南官員雖都有耳聞,但平素里也頗為提心吊膽。
比如有個刑部官員正在打瞌睡,忽走進來一個蒙臉少年,進門就開始調一年來的案宗,接著就對幾件冤假錯案言辭責問,那刑部官員等對方解下面巾才知道是靖安王來了……
總之這個靖安王也不帶太多隨從,走到哪個衙門就處理哪個衙門的問題。十余日內就對各方政務解政了如指掌,濟南官氣也再次煥然一新。
絕大多數官吏矜矜業業,卻有個別人能推算出來,靖安王并非漫無目的地亂逛,每天去的地方都極有針對性……
外貿司衙門,白儉正問道:“你說靖安王今日會去哪里?”
坐在他對面的姚伯誠低著頭推演了一會,提筆寫下三個字。
“河道署?”
“是。昨日上午靖安王去了戶部,處置了兩樁貪墨案,今日該去河道署,表彰些有功之臣。”
白儉正微微笑了笑,道:“不會來我們外貿司?”
姚伯誠道:“絕不會。”
“哈哈,聰明!”
“白兄過譽了。”
“走?”
姚伯誠也是笑了笑,點點頭。
一個是白義章的四子,一個姚文華的嫡孫,家世都不凡,聯袂出了衙門,下吏們也都不敢攔。
二人乘著轎子,一路繞過曲水亭,進到一條小小的巷子,步入一間小宅院。
這宅院門廷雖小,里面卻布置得極為雅致,很快便迎出一個中年女子,徐娘半老卻風韻猶存,引著二人在廳下坐了,又上了一壺好茶。
“麗娘今日可有好貨色?”白儉正笑嘻嘻問道,“這濟南城里那些青樓可越來越不能看了。”
麗娘笑道:“誰說不是呢?那些青樓在濟南里難做嘍,稅交得最多,偏又不許買賣人丁,說什么操持妓業全憑自愿,若有妓子到衙門哭告是被人賣的,罰得可重。眼下在情況,那些有才情相貌的,上哪不能混個糊口……”
她話到這里,手一抬,已招了四五名美妓過來,個個披著薄紗,顯出胳膊上白皙肌膚,踮著小小的細弓,身段阿娜……
白儉正與姚伯誠皆是眼睛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