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衛雖不受軍機處直轄,但對方官位高,又是靖安王的學生,他還是行了一禮,隨夏向維向一旁走去。
兩人走到僻靜處,夏向維略作沉吟,問道:“我、羊將軍、秦將軍,對靖安王的忠心,莫千戶可相信?”
“夏大人,這似乎與案子無關。”
“這比案子重要得多……”
劉偀站在巷中,眼神中透出些疑惑來。
相公正與自己攜手同游,忽然跑開與別人說話,連招呼都不打一聲,讓她感到有些奇怪。
他往日里一向是從容自若的,這是出了何事?
劉偀開始回想起一些事來……
昨日他去了張家酒宴,一直到寅時一刻才回了家,但聽說酒宴在子時就散了場……
今日又忽然跑來這虎園,正巧遇到羊將軍被錦衣衛詢問……
劉偀想著這些,忽偏了偏頭。
她又等了一會,見夏向維還不回來。
她想了想,獨自回到馬車上,吩咐道:“先回去,走快些……”
回到家中,劉偀快步進到夏向維的書房。
因夫妻二人一個在軍機處、一個在知事院,劉偀知道避嫌,從沒進過這里,今日還是第一次進來。
她轉頭四下看了一眼,只見桌案上擺著一張地圖。
北直隸、山西、陜西、山東之間的線路被畫得密密麻麻。
地圖邊放著一本《宋史》。
劉偀隨手一翻,看到‘七年春,北漢結契丹入寇,命出師御之’這句話上被夏向維劃了一筆。
北漢?后周?
她轉頭又看向地圖,只見河南汝州一帶被夏向維提筆畫了一個圈。
劉偀恍然間明白了什么。
她兩只手有些糾結地搓在一起,眉頭深深皺著,小心翼翼把書房的物品歸回原位,退了出去……
靖安王府。
王笑從案牘中抬起頭,微有些詫異道:“顧橫波、李香君殺的?”
“是。”淳寧道:“她們也是命苦,因生得美貌,一輩子遭人覬覦。若真如她們所言,白儉正、姚伯誠死不足惜。”
“白義章就沒警告過她們不要亂說?”
淳寧會心笑道:“有,暗中派人給她們送了一首詩。”
“詩?”
“別酒離歌送馬蹄,說著冰壺物已非。無復朱樓萬幕垂,事如昨夢本來空。”
王笑道:“別說、無事?”
淳寧點點頭,道:“是,白義章許是想著,她們殺了高門公子,再聽到這句話,必定不敢聲張,沒想到她們還是說了。”
“顧橫波可是哭哭啼啼說哪怕是死也不敢欺瞞你?”
“夫君這次卻猜錯了。”淳寧道:“她們是我的人,有人敢動她們,我還不能替她們作主不成?”
王笑拉過淳寧的手,問道:“眉兒饒過她們了?”
“依我的意思,略施薄懲,比如罰了些俸祿……夫君意下如何?另一方面,或可借此事敲打一下白家與姚家,方便稅制改革推進?”
“不用太費神,只要案子一日不結,白義章、姚文華心里必定慌張,絕不敢再冒頭阻撓此事。”
王笑說著,又道:“事情就到這里,白儉正、姚伯誠算是白死了;白家姚家既然留了把柄,那就帶頭繳稅好了。”
淳寧又問道:“顧橫波、李香君呢?”
王笑道:“就算是正當防衛,既往不咎便是,眉兒你叮囑她們不要把事情說出去……”
這件小事談完,王笑又派人去召莫乾來見。
他本意是讓莫乾不必再追查殺白儉正、姚伯誠的殺手,把證據交上來就好。
但莫乾一進堂就道:“稟靖安王,李家改口了,說是他家本就沒有什么百年老參……”
王笑手中的筆停了下來,露出一個頗為玩味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