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他又咧開嘴笑起來,小聲道:“靖安王你還有留意俺?”
“嗯,娶媳婦了嗎?”
“娶啦,俺媳婦可漂亮了。”
“怎么不給我發請柬?”王笑隨口問道。
他麾下將領那么多,如果每個人有了喜事都發請柬的話肯定是去不了的,但總之這樣問一問,也顯得關心下屬。
偏牛老二是個憨的,撓著頭想了半天,道:“俺想請靖安王去喝喜酒的,但不敢,覺得還不熟。”
王笑又向諸葛老三問道:“你呢?”
諸葛老三眼中有些追思,拱手道:“謝靖安王關心,末將還不急。”
牛老二插嘴道:“老三以前娶過一個,后來他媳婦生孩子,沒挺過去……”
王笑微微一愣,問道:“難產?”
“是啊,那大夫問老三保大還是保小,話還沒問完,大小都去了,唉……”
王笑聽了,又看了諸葛老三一眼,想到這時代生孩子的死亡率,也覺心里蒙上了些擔憂。
過了一會,牛老二肚子里傳來“咕”的一聲,他又撓了撓頭,問道:“我們也沒帶多少糧草,要是干糧吃完了怎么辦?俺是不是省著點吃?”
王笑回過神來,道:“你不用省,敞開了吃就是。”
牛老二低下頭,看著掛在脖子上那幾塊光餅,還是苦惱起來。
“那要是吃完了……”
“你吃不完。”王笑干脆利落地說道。
我先帶你去吃大戶,吃飽了才能打仗……
沁縣。
從縣城南門起,有一片大屋舍勾結縱橫,幾乎占了大半個縣城,完全稱得上是“宅第連云”。
青磚黛瓦的宅院外表看去簡樸、堅固,內里則蓋著箭樓,如世族堡壘。
這天入了夜,大院門的燈籠點亮,上面的“黃宅”二字顯得十分低調。
但黃宅內部,寬闊的宅第里燈火通明,恍如白晝。
值夜的家丁傳穿過弄堂,防務著盜賊與火災。
穿過一道道宅門,拐過一條條回廊,一間書房正中掛著“醇厚樸實”四字牌匾,是由大清內院大學士范文程親筆所題。
黃永發正坐在牌匾下,捧著一杯茶喝著。
進門的黃信本行了一禮,道:“爹,已辦妥了,萬參將以前是楚將,先降了瑞軍,如今再讓他們投降大清,也只是換個稱呼的小事。”
“確定沒問題吧?”
“爹又不是不了解萬參將,打了十來年交道了。”黃信本笑了笑,道:“他問孩子是不是要剃頭。孩兒說‘以后你自會知剃頭的好處’,他撫掌大笑,說了兩個字,爹可知是什么?”
“涼快。”黃永發道。
黃信本訝然,笑問道:“爹如何猜到的?”
“去歲我從京城回來,跟姓萬的聚會,席間他忘了帶帽子回去,又說‘這天氣,戴了帽子,熱進人頭皮里’,當時我便知道他是什么心思。”
“爹可真是神了。”
黃永發撫著胡子,有些憂慮地道:“睿親王已攻破雁門,卻還不來……你去讓人收拾些細軟,把家小都先送到宣府去。”
“有必要嗎?”黃信本問道:“睿親王都快來了。”
“怕的是楚朝余孽會到山西來啊。”
黃信本道:“就是說啊,若是朝廷大軍早些來才可叫人安心。”
黃永發道:“廢話少說,讓你辦你就去辦。”
“爹啊,幾大倉庫的細軟呢,怎么收拾?你就安心等著吧,北楚的兵到不了咱的地頭上。”
“但愿如此吧。”
黃信本對父親的擔憂不以為然,反倒說起些正事。
“六叔不是想要接手一些產業嗎,依孩兒看,珠寶行的生意給他罷了?”
黃永發臉一板,問道:“老六給你什么好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