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簡指著余從容的鼻子喝了一聲,又道:“你看那些軍隊,盔甲、武器整齊,兵強馬壯,他們呢?有什么?除了一具血肉之軀還有什么?我不告訴他們是‘不死之身’,他們怎么敢奮起反抗?他們沒辦法了啊!
我一說他們就信了,為什么?因為他們早就受夠了!受夠了被人踩在腳底下一遍又一遍的蹂躪,受夠了遭受殘酷的欺凌還要默默忍受,他們在等著我們振臂一呼明白嗎?和我一起做吧,我知道你不是迂腐之人……”
余從容少有這樣情緒失控的時候,一把打掉蘇簡指著自己的手,喝道:“夠了!”
“余兄,我是認真的,我需要你來幫我,聽我說,我們沒吃的了……”
蘇簡的目光依然很真摯熱忱,仿佛所有挫折只會讓他更興奮。
但余從容忽然發現,自己看不透蘇簡了。
他分不清蘇簡是因為恨自己當時翻臉,想要陷害自己;還是真的既往不咎,真心履行承諾,邀請自己一起干那妖言惑眾的蠢事……
“我最后勸你一遍,收手吧,用白蓮教的手段,你走不遠的。”余從容道。
蘇簡只把余從容的話當耳旁風。
他這兩年行事,蘇詠志、肥環、王珰、崔老三、勞召等人,就各種事勸了無數遍,他從來都不聽,如今正在興頭上,又豈會聽余從容的勸……
余從容感到了危險,他思慮了一番,認定蘇簡如此行事,早晚必有大禍。
唐中元、王笑之輩偶爾也會利用白蓮教,但都是用完就拋,戰亂必定要清洗這些組織。
眼下大同還在戰亂,蘇簡組織民壯守城暫時又對戰事有利,萬一真讓他立了什么功勞,唐節也許還氣消了不殺他。
不如早下手為強,除掉這小子,省得把自己牽連到死地。
余從容頗怨恨蘇簡,但他從不因怨念殺人。要除掉蘇簡,實在是忌憚對方說自己是什么義民會長老。
再讓他宣揚下去,洗都洗不清。
余從容于是一方面以石夢農的名義把蘇簡誆來,另一方面又以蘇簡的名義讓石夢農去把蘇簡拖住。
他自己則去求見唐節,把在太行山遇到蘇簡,自己鬼迷心竅、想要分潤名望的事說了。
唐節聽了,再看余從容眼神就有些鄙夷開始想要分潤名望,看到危險反手就賣了同伴,小人一個。
余從容自知在唐節眼里落了下乘,但這也是無奈之舉,眼下至少保得了性命。
沾了此事,往后再想在瑞朝為官怕是也沒前途了……都是蘇簡害的。
他想著這些,跟在唐節身后,冷眼看著蘇簡被拿下。
石夢農苦苦求情。
“將軍,蘇簡當時也是為了救我,所有后果我愿為他承擔,請將軍殺我、留蘇簡一條性命。”
“讓開!你一直在獄中,此事與你何干?老子有今日,皆因這小子胡來,今日誰勸也沒用,不殺他我難解心頭之恨!”
長街那邊漸漸有義民會的幫眾陸續趕來,求唐節放了他們的總壇主。
“大帥,總壇主是要帶著我們扶瑞朝、滅建虜啊,他是來幫你的啊……”
“總壇主是天帝派來解我們苦難的,你要殺他,必會有天火焚身,不得好死啊……”
“求大帥不要殺他,這是要觸怒天帝的……”
“大帥殺不了總壇主的,他是不死之身……”
余從容聽著這些,心中更為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