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
姚文華笑了笑,道:“王老大人的反應如我們所料。”
“你是如何說的?”
“此事對我們來說,是了不起的國事。對他而言,卻只是一件小家事嘛。”姚文華道:“靖安王那塊玉本就是被選為駙馬時宮中賜下的,王老大人自然認得,兒子被捉了,當父親的當然著急……”
何良遠點點頭,也不打斷,讓姚文華繼續說。
“對王老大人也不用說得太復雜,無非是,靖安王在外面位紅顏知己,曾在遼東救下了靖安王,還生下了一個長子。這位紅顏愿盡全力把靖安王求回來,還想助楚家收復京城……但這孤兒寡母的在外面沒有依靠,想求淳寧公主松個口,給她個名份。
王老大人也覺得這要求不過份,王家的孩子嘛,哪能放在外面,當然是該接回來的。”
何良遠抬了抬手,問道:“你可有讓他感受到……時局已到了危急存亡的時候,卻因淳寧公主氣量狹小,置大局于不顧,使得此事進展緩慢,我等不敢擅專,只好去請他定奪?”
“你說呢?”
姚文華撫著長須,一臉傲然。
他好歹是在朝堂混了一輩子的人,對比何良遠是顯得有些糊涂,但論那份表演的能力也早已是爐火純青,對付王康這種市井商賈,還不是三言兩語的事。
何良遠于是點點頭,謹慎地確認了一遍。
“王老大人是怎么說的?”
“他說,王家的孩子,必然要接回來,公主是該給這孩子一個名份。”
“好!”
……
兩人低聲計議了一會之后,姚文華道:“只怕如此做還是不夠的。”
“自然是還要后招的。”
何良遠昨天還敢在姚文華面前對布木布泰直呼其名,今天卻開始收斂起來,沉吟了片刻,用‘那位’二字代稱。
“我們替那位爭到了名分,接下來就該借助她的實力在朝堂上實現我們的主張了。如今朝中有許多頑固之徒,如宋氏兄弟者;或某些狹隘之人,不知招撫女真,只想著趕盡殺絕。若放任這些人,等靖安王回來,他們只怕又要影響其主張……”
姚文華明白了何良遠的意思。
趁著布木布泰逼淳寧下詔之際,借勢攏絡群臣,結黨、排除異己,在王笑回來之前,形成朝堂中一股新的勢力。
眼下雖還不清晰,何良遠卻對這支勢力有很明確的構想。
它可以叫世子系,以后也可以叫太子系,在幕后有布木布泰為靠山,在前面有何良遠、姚文華為首,接下來還將吸納范文程這樣的降臣。
更重要的是,它將擁有布木布泰帶來的軍隊實力。
它有一個高大的政治主張,即盡力完整地吸納滿洲,從而天下一家,四海統一。
它有天然的身份優勢,可以從‘世子’的身世與姻親延伸,招附更多的貴族與士大夫。
一旦形成,它很容易就能成為朝堂上實力最強勁的一支力量,連王笑都不能輕易動它。
這是大家玩了幾十年的黨爭路數,姚文華也十分得心應手,一聽便知,不由又對何良遠多了些嘆服。
“但如今吏部掌握在左經綸手里……”
“他斗不過我的。”何良遠道。
姚文華低聲道:“我只怕關中之戰打不了不久,靖安王要是回來得太早就來不及辦這些。不如我們想想更方便的辦法……”
何良遠忽然盯著姚文華看了一會,問道:“你想做什么?”
“沒想做什么,這不是在問你嗎?”
何良遠背微微躬起,問道:“你先如實告訴我,那位在濟南是否還有安插人手?她派來的人是如何與你聯絡的?”
“不過是些小魚小蝦而已,遞個信、傳個消息。”
“真的?”何良遠道:“我已決心與你辦此事,你萬不得瞞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