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王珠救完宋蘭兒還懂得回過頭來護駕,這才保了周衍一命……
圖海嘴里含了毒,眼見事敗,本來打算自盡的。王珠有經驗,一把擰掉了他的下巴……
王珠平平淡淡地說完,轉身就走掉了,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彈劾不彈劾,大罪不大罪的,他還真就不在乎。
王笑又招來宋禮問話。
宋禮身上挨了兩刀,也是很狼狽的樣子,所說的與王珠差不多。
“我問你,若我二哥第一時間護駕,陛下可會負傷?宋信大人可會犧牲?”
宋禮有氣無力的樣子,低著頭應道:“當是不會。”
“宋蘭兒呢?”
這問題對于宋禮而言似乎有些為難,好半晌才回答道:“當時的情況……蘭兒摔倒在地,若非王珠,恐會被踩踏而亡……”
王笑又問道:“若無我二哥在場,你等能保得陛下性命嗎?”
宋禮:“……”
他沉默了良久,道:“憑心而論……若非王珠指揮得力,又讓身旁力士救下陛下……只怕,御駕周圍無一人能保得性命……”
“宋大人你怪我二哥嗎?”
“……”
宋禮一雙眼里盡是蒼涼與茫然。
說不怪吧,兄長護駕身死、陛下重傷殘疾,皆因王珠因私廢公;說怪吧,陛下和自己父女也皆因王珠才保得性命……
“晉王是希望我為王珠脫罪嗎?”宋禮問道。
“護駕不利的罪名是免不了的,我會罷了二哥的官職。”王笑道,“但我希望事情到此為止,往后不得再有人借此攻訐他。”
宋禮沒說話,愈發顯得疲憊。
王笑淡淡道:“何必那么執著呢?”
宋禮長嘆一口氣,道:“下官明白了……王珠并非故意不先救陛下,只是護衛不周……”
他話到這里,算是向王笑作了妥協,卻又道:“也請晉王罷了下官的官職吧。”
“宋大人決定好了?”
“事到如今……事到如今……”
宋禮沒有再說下去,慘然搖了搖頭,步履蹣跚地向宮外走去。
他的背影顯得很是失落。
若沒有這次的刺殺,他也許會一直陪著周衍,等著重回京城,看天下太平那天……直到某天周衍失去那個位置。
但恰是這一次刺殺,王珠的所作所為……堂堂天子在其眼中竟已卑賤到那樣的地步!
更何談王珠背后的王笑……
而宋禮反觀自己以及兄長宋信,卻顯得那樣無能為力。
他覺得,也許自己、這個陛下身邊無能的愚忠之輩離開了,對陛下才是好事吧。
何必那么執著呢?弱者的執著總是那樣可笑……
宋禮一邊踉踉蹌蹌地走著,一邊摘下官帽,松開手,任它落在地上。
他不過四十余歲,卻已滿頭白發。
破舊的宮墻上紅漆斑駁,他繞過宮墻而去。
“徒為風塵苦,一官已白須……留侯將綺里,出處未云殊。終與安社稷,功成去五湖……”
王笑負著手,看著宋禮的背影許久。
事到如今,誰都可以抽身離開,唯獨王笑自己不能。
他仿佛感受到什么叫‘人各有命’……王珠為亡妻悔恨半年,這次終于能保護住他所愛之人;宋信一生忠君終得以護駕身亡;
周衍呢?他從未做錯過什么,在皇權爭斗的詭譎環境里也始終努力保持著善意、寬以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