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鹽、茶葉、布匹……所有你們要的東西,甚至包括鐵鍋、農具,只要你們需要,都可以賣。”
“真的?!鍋也能賣給我們?!”
“不僅是邊貿,我們還會派人到草原上教你們制作牛肉干和罐頭……”
一個個蒙古大漢撓著蓬松的胡子、似信又不敢信的樣子。
范文程冷眼旁觀,知道也只有幾個小的部落是真的對王笑的貿易計劃動心。
其它的大部落無非是各懷鬼胎而已。
比如,察哈爾部的阿布奈,想要的是借乾朝或楚朝的勢力反清,為林丹汗報仇,重新稱汗。這人是條連大清都養不熟的蛇;
比如,科爾沁部的吳克善,想要的是楚朝代替清朝之后,能繼續讓他當親王,享受榮華富貴……
想到這里,范文程又向剛林交代道:“你派人盯緊了科爾沁卓禮克圖親王……”
剛林打斷道:“不宜再稱‘卓禮克圖’親王了吧?這是清廷給他的封號,晉王必定不會承認的。”
范文程捏了捏眉頭,感到有些疲倦。
卓禮克圖親王吳克善乃是陛下的兄長,歸降楚朝之后,無論如何也該給個封爵,不低于清朝給的才行,但聽說王笑甚少給人封爵……
這也不是范文程該管的,此時他也沒心思計較這種小問題,嘆道:“他想把孟古青格格……不,是孟古青郡主,他想把郡主也嫁給晉王。”
剛林皺了皺眉,道:“這不是給陛下添堵嗎?”
范文程欣開轎簾往外瞥了一眼,見周圍沒有旁人,道:“你以為他能有多少見識?他以為晉王接受得了草原上的習俗,還想效仿當年,再來一出姑侄共侍一夫,保他家的富貴。”
“晉王能答應嗎?”
“怎么可能?這里是中原。他只要提出來,不知要得罪多少人。我等還要被他牽連,甚至會影響整個受降,你千萬要盯住他。”
剛林也覺麻煩,不悅道:“你要告訴他,這不是鬧著玩的,眼下這種時候,一招不慎,滿盤皆輸……”
“我怎么告訴他?他是第一次入關,根本不明白中原風氣最恨這等顛倒人倫之事。他只認為我阻撓他嫁女是因為陛下善妒,我說破了天,也是對牛彈琴。”
剛林撫額不已,長嘆道:“我等千辛萬苦才做到這一步,萬不要壞在這些蠢……這些人手里了。”
“我向陛下稟奏一聲吧。”范文程嘆了口氣,勉勵道:“再咬咬牙撐一撐,沒剩幾天了……”
他回到公房,第一次件事就是把擔憂寫成折子上奏,但奏折上去之后如石沉大海。
陛下不批折子,這是這乾朝開國以來從未有過的。
他想進宮求見,卻也見不到布木布泰。
那總管太監劉安絮絮叨叨的。
“范大人,陛下真沒功夫見你,太子殿下這病不好,陛下馬上也要病了,她都兩天兩夜沒合過眼了……這國事還請你多擔待著些,只要受降典禮不出差錯就好,有什么事往后丟給晉王操心罷了……”
“太子殿下病的不是時候啊……”
“有什么事往后丟給晉王操心”已成了乾朝官員的共識。
十二月初五,傅青主進京城巡視了一次,終于明白為什么京城百姓這么支持乾朝。
他路過楚朝名臣趙子訶的故園,只見這里被分給二十余戶無家可歸的流民,原本典雅別致的庭院糟蹋得不成樣子,名家題筆的楹聯被劈了當柴燒,滿地都是亂七八糟的穢物……
接著他又去了一個善濟堂,說是用于振濟孤兒、老弱的地方。
但只一眼,傅青主就看出來,這里面的哪是什么孤兒?
城中百姓白日里到城頭幫忙壯聲勢,乾朝自會下發米面、銀錢等獎賞,而家里的兒子、老人就寄住在這里,又白領一份米面、衣裳等補濟。
所謂的‘孤兒們’手拉著手跑來跑去,開心地唱著歌謠。
“大乾朝,真是好,新氈帽,新棉襖,黎民三餐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