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馬伯和至死都瞧不起崔老三。
不過是一個賭坊鬼頭出身的賤民,也配審本公子?只要我不把計劃說出來,明日王笑也要給我陪葬……
馬伯和其實也不知道潘明望能否成功伏擊王笑,但他知道,只要這個伏擊發生,那就是王笑為了爭奪民財屠殺了數千人,早晚有一日,王笑和偽朝就會像暴秦一樣消亡。
至于馬伯和自己,他到死都帶著這樣的自信……
三月初一,大臺鄉別院。
王笑把錢朵朵從山上一路背下來。
之所以要背,因為錢朵朵病了,她向來身子骨就不好,嬌嬌怯怯的。
下了山,王笑倒也不覺得累,反倒覺得錢朵朵又輕減了些,他把她抱進馬車,親自給她蓋了毯子,目光看去,只見錢朵朵臉上又浮起兩團紅暈。
王笑猶記得第一次來這大臺鄉別院,回去的時候她好像也是病著……嗯,這小丫頭像一朵嬌花,不堪撻伐,若是說體力,她比布木布泰之前差了好幾個明靜……
一行人收拾停當,分了五輛馬車,王笑與淳寧、唐芊芊在前,一路上還要處理些公務;纓兒與左明靜在中間那輛車上照顧錢朵朵;秦小竺與陳圓圓在后面的馬車上帶著四個孩子玩。
后面的丫環婆子帶著物件坐了兩輛馬車,隊伍周圍則是三十余名騎馬的護衛。
這條官道本來已修得非常平整,但這些年戰亂不止,又疏于維護,一路上又多了許多坑坑洼洼,馬車走過晃得厲害。
唐芊芊捧著一份文書看了一會,不喜在這種環境下處理公務,把鞋子脫了,整個人就倚在王笑身上,蜷著腿閉著眼說話。
“若叫我猜,等回了京,爹又要罵你了,無非是‘你這逆子,懂得把老婆孩子帶出京,留下你爹被人刺殺’。”
王笑道:“我又不是神仙,人在一百五十里開外還能算到有人要刺殺他。”
唐芊芊道:“但我們若是不出京,這些事必然不會發生。我們一邊要變法,一邊卻又跑掉,爹怎么想都要怪我們。”
“是啊。可新政又不是只在京城一地實施。”王笑道:“在我眼皮子底下當然沒有人敢鬧,但別的地方呢?天高皇帝遠的地方新政頒發下去,誰也不知道能不能順利實施。我離開京城,正好看看那些反對派的勢力是否能壓過變法派。
而不是我坐鎮朝堂,所有人跪在我面前說‘好好好’,等新政到了地方,卻陽奉陰違,甚至出現利用新政來剝掠百姓的現象。
從結果而言,這次有些權貴雖被南楚細作挑撥,想要叛亂。但他們決心不堅定,始終想著妥協,而叛亂也在半天之內就被平定。他們這種妥協,就是我想要看到的東西……”
“出來玩就出來玩,你反正總有道理的。”唐芊芊輕嗔一句。
淳寧道:“說起來,若沒有南楚細作從中作梗,京城權貴未必會走到這一步。”
王笑有些憂慮,道:“這也不算是變量,畢竟政策到了地方,難保就沒人攪局。”
淳寧點點頭,悄悄瞥了一眼,見唐芊芊舒舒服服地躺在王笑懷里,正感到有些……王笑也攬了她一下,將她摟到自己的另一邊。
“我回頭要是能發明一個橡膠輪胎,馬車就不這么晃了。”王笑道。
雖然他整天說要發明這個發明那個,但做出來的東西卻也不多。
總之三人一會說說這個,一會說說那個,隱隱還能聽到后面的馬車上孩子們傳來的歌聲。
那是王笑教王玄燁和小呆瓜唱的。
王玄燁覺得唱這種歌很丟臉,平時很不愛唱,但沒辦法,想要吃好吃的也只好勉為其難地唱一唱。
“春天在哪里呀,春天在哪里,春天在那青翠的山林里……”
青翠的山林里,一棵大樹上有人探出腦袋往官道上望了一眼。
“來了,來了……那個大貪官來了……”
“一共就三十幾個護衛,比我們想象中還少,弄死這個大貪官……”
情報傳到潘明望耳里,他反而深深嘆了口氣……
馬伯和給出的計劃極為詳盡。潘明望這邊只要鼓動礦工暴動,伏擊王笑;而馬伯和會策動京中權貴造反、收買京營、控制皇宮、挾天子除掉晉王一黨。
這個計劃實在太詳細了,潘明望反而看得出來,其中有許多地方都是馬伯和騙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