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你醉了。”
褚平瑾、孟廣扶著曹浚往營帳里走去。
“我沒醉!”
曹浚喊了一聲,聲音突然帶了哭腔。
“我沒醉,我是高興啊,天下平定了,這也是老首輔的心愿……哈,以后終于可以過安穩日子了,不用擔驚受怕……我不打算再帶兵了,就在這揚州城當個富家翁,這揚州多好啊……
對了,我再叮囑你們一句,歸降了以后不比以前了,北楚那是軍紀嚴明……軍紀嚴明啊,你們以后一定要謹慎,明日受降的時候,你們什么都別說,萬事我會替你們兜……”
他話到這里,已進了大帳。
一柄匕首突然架在他的脖子上,干脆利落地割了過去。
曹浚嘴里那個“兜”字都沒吐出來,脖子已被劃開一個大口,血噴涌而出,濺得到處都是。
血光中,他瞪大了眼,眼神里滿是不可置信。
……
褚平瑾抱住曹浚的尸體,手里匕首又捅在他的心口。
連著捅了好幾下,確定曹浚死透了,褚平瑾才把尸體放下來。
“唉。”孟廣嘆道:“大帥,誰告訴你的?我們平日拘束將士?軍紀嚴明?你收了我們那么多的孝敬,真以為銀子是憑空變出來的?”
曹浚已經死得很透了,沒有回答。
褚平瑾冷笑一聲,道:“他裝傻唄。投降了,他是能活,我們必死。”
孟廣看著地上的尸體,終還是紅了眼眶,搖著頭又罵道:“他娘的只想著自己!跟了他十年啊,結果他的良心義氣喂了野狗!”
“好了,跟個死人還有什么好說的。準備一下,把兵馬控制起來,趕緊出城吧……”
褚平瑾與孟廣拿了曹浚的帥印,對士卒們聲稱北楚是假意招降,實則派細作混入城中刺殺了曹浚。
勉強控制住大部分精銳士卒,他們連夜點齊麾下的兵馬,火速從南門出城,趕往瓜洲渡……
關于這天夜里又發生了什么,直到九月三日才有詳細的戰報送到南京城外駐防的鐵冊軍總兵黃斌這里。
“報!急報……揚州……揚州失守了,孟將軍派人來求援。”
“引他過來……”
“末將見過黃總兵。”
“不必多禮了。”黃斌道:“快說,怎么回事?!”
“是這樣,曹浚欲投降北楚,褚平瑾、孟廣兩位將軍殺之,二十八日夜里動了手,其后,兩位將軍領兵欲往瓜洲渡防守……”
“防瓜洲渡?”黃斌反問了一句,“堅城不守,去守渡口?”
那報信的小將滿臉焦急,心說“你問個屁啊,孟將軍就是這么說的啊,不然難道說要逃回長江南岸嗎?”
“這……末將不知。”
“繼續說。”黃斌問道:“揚州失守了?”
“是,兩位將軍一出城,就有亂民開了城門,引北楚逆賊進城。幸而兩位將軍早知城中士紳百姓受北楚細作蠱惑,果斷棄城……”
“那瓜洲渡呢?守住了沒有?!”
“當夜,兩位將軍還未到揚子津,就被林紹元追上。軍中士卒大半……反戈相向,褚將軍當時就戰死了,孟將軍只好率兩千殘兵逃往渡口,天明時又被追上,孟將軍力戰不支,只好帶百余壯士奪船逃回南岸,守住了鎮江城……”
黃斌有些發懵,喃喃道:“你是說……揚州十萬大軍,才……才才守不到五天,只有百余人逃到鎮江?”
“褚、孟兩位將軍本欲死戰,奈何曹浚欲降,這才……”
“不是……十萬人啊,兩倍于敵,還是據城而守!就算什么都不做,也能守兩個月吧?”
那來請援的小將似乎有些看不起黃斌這個賤民出身、又背叛過恩主的小人,聞言頗有些不悅,拱手道:“黃總兵,兩位將軍皆以盡力。褚將軍更是力戰殉國,請黃總兵速派兵增援鎮江。”
“增援?”黃斌搖了搖頭,道:“此事我做不了主,需稟明丞相。”
“黃總兵!軍情如火……”
“停,我先問你,瓜洲渡的船只你們毀了沒有?”
這邊話音未落,外面又是急急的馬蹄聲響,接著駿馬一聲長嘶,有士卒大喊道:“報!報……東路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