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銅罵罵咧咧地從弓手背后經過。
前方十步,就是曹軍在第一道柵欄上拽出的缺口。數十名曹軍已經楔入這個開口,與尚在堅持抵抗的陳夏所部在狹小區域中殊死搏斗。一眼望去,只見血肉橫飛,殘肢遍布,鮮血四處噴濺,仿佛把空氣都染成了淡淡的紅色。
“穩住!穩住!乃公來啦!”鄧銅縱聲吼叫,隨即沿著柵欄的方向橫向突擊,猛地撞進了曹軍凸出部的后方。
曹軍竭力與正面的敵人對抗,不防側翼受到強襲,隊伍頓時被切成了內外兩段。柵欄內部的那一批于是四面受敵,瞬間陷入絕境。
在如此狹小緊密的作戰環境下,一旦被包圍,立刻就是萬仞攢身而下。在上次進攻中,隨張遼沖鋒的戰士都身著鐵質甲胄,哪怕落入這種場合也能稍許堅持。但這一次登上臺地的曹兵絕大多數都只有皮質的輕甲,被包圍之后,他們幾乎沒有任何抵擋的機會。
闖入柵欄后作戰的曹兵很快就死傷殆盡。那名雙手各持長刀的軍官知道自己身陷重圍,他瘋狂揮舞長刀,大聲呼喝著,只想再多砍死一個敵人。可是鄧銅等人從四面八方圍上來,他的長刀能碰到的,只有敵人密密麻麻的武器而已。
鄧銅覷個空隙,從軍官背后迫近,揮動大刀直劈在他的后腦。沉重的刀刃被軍官的皮盔和堅固的頭蓋骨擋住了,未能深入;雖然血水像瀑布一樣沿著頭顱和脖頸流淌下來,可那軍官只嘶喊了一聲,依舊在徒勞地亂舞著雙刀。鄧銅罵了句,雙手橫向揮刀,這下正正地切過后頸,割斷了他的頸椎。于是那軍官瞬間頹然栽倒,撲在污泥地上,抽搐了兩下,不動了。
當柵欄后的曹軍被圍攻時,跟隨著鄧銅分割敵陣的刀盾手們,則面臨后繼曹軍的猛烈攻擊。曹軍盯著柵欄的缺口猛沖,就像是泛濫的洪水,不斷沖擊著堤壩破損處那樣。
負責支撐柵欄的甲士連續出現死傷,負責掩護鄧銅背后的刀盾手很快就抵擋不住了。眼看身后的隊伍動搖,鄧銅反身又往柵欄的缺口處沖去,沿途格擋了幾支箭矢,隨即就像暴怒的猛獸般站在缺口處大聲咆哮廝殺。
眼看鄧銅如此勇猛,稍后方的雷遠不禁贊嘆一聲。
郭竟也頷首道:“鄧曲長確實兇悍。”
賀松看了眼雷遠,向郭竟道:“郭曲長有所不知,老鄧看起來只是粗猛之人,其實作戰經驗極其豐富,是真正的好手。你想,他在沖殺之前的短時間里,就已經對甲士、弓手作出了有效的部署;他自己帶人突進的方向,也是曹軍的薄弱之處。換了別人在場,未必能做到這程度。”
郭竟瞇眼看了看戰場,又想了想:“果然如此。”
雷遠也在盯著戰場。論起戰場經驗,他較之于宿將或者尚有欠缺,但至少能看得明白,隨著鄧銅加入戰斗,第一道柵欄的局勢略微穩定了片刻。借著這點時間,一隊隊的將士們在箭矢和飛石的掩護之下有序后退,在第二道柵欄處重整了隊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