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禁令五十四斬是軍吏基本的常識,也是軍中時常考核軍士的內容。
不想被軍法就地處決,再大的痛苦也得忍耐。
田信走在前列,頓時感覺盾上傳來一股特大力道,左臂一顫才重新穩定,卻見一枚弩箭扎破盾牌,探出兩寸長鐵簇。
南關簡陋土墻,宗子卿指著田信所在,繼續尖聲大叫:“那人便是敵將!快,射殺敵將賞錢十萬!”
他身邊七八個弩兵持蹶張弩,輪次發射,幾番命中田信大盾,皆不能破盾傷人。
田信從隙縫中見距離關墻不足二十步,爆喝一聲:“左右!立陣!”
身側親兵林羅珠、部曲鄉黨們齊聲呼喝:“立!”
田信大盾磕在地上,當即后面一名部曲持盾靠近把盾遮在田信身前,兩翼軍士紛紛立盾,結成盾墻。
盾墻臨近關墻,墻上曹軍弩弓齊發,盾墻哚哚作響如竹筒中搖晃的銅豆。
這時候壓陣的左軍正董恢才一揮手,一名軍吏領著十幾個軍士上前救護中箭的軍士,將他們拖回后方。
盾陣立穩,盾后軍士也開始還擊。
花隊編制下,擅長用弩的用弩平射,擅長用弓的則拋射,關墻上傳來幾聲慘呼,守軍箭雨攻勢受阻。
田信從盾陣隙縫觀察墻上,先認出宗子卿,通過宗子卿又迅速找到守將嫌疑人。
守將穿戴與尋常軍吏一樣,你從正面是分不清守將、和周圍軍吏主從身份;因為漢軍流行負章,是在背后掛一塊四四方方的皮質裝飾物,負章四周懸掛綬帶,上面有番號、職位、姓名。
大軍交戰時,將領身后的軍吏能從其身后的負章識別本段區域的指揮官。
關墻厚不過七八尺,上面守軍左右移動都不敢快步移動,更沒有多余的守備器械,田信大松一口氣:“羅珠,隨我強攻。”
林羅珠大口喘氣,略有口干,將腰上掛著的惡鬼鐵面具掛到臉上:“愿與營督共死!”
周圍二十個選拔的突擊銳士紛紛佩戴護面,耿頜拿出旗幟對著董恢揮動,董恢當即將手中一曲壓上來,依舊隊列齊整行進。
盾陣后,田信左臂挽盾護在身前,右掖夾長竹,身后四名鄉黨部曲握在長竹另一端,都戴著木面甲,看不出表情。
不時有流矢落在他們身邊,一人中箭,立馬就有人上來接替。
“敵將欲何為?”
宗子卿不解,就見墻外盾陣突然破出缺口,二十二人從缺口奔出,一手持盾,另一側夾著長竹,身后還跟著三四個甲兵。
不,是三四個甲兵奮力推動長竹,關墻上守軍愕然、遲疑。
他們多持弓弩,矛戟散亂在地,刀劍大多在鞘。
于是眼睜睜看著田信一馬當先腳踩土墻借力,幾乎瞬間身體飛到一丈四尺高墻上,剛落地手中盾牌朝一弩兵砸去,抬腳一勾探手抓住身前一桿戰戟就朝前刺擊闊步而進,戟刃側枝劃破一人脖頸血液噴涌,田信亢奮大呼:“先登者!扶風田信!”
他身后一守軍撿起長矛正要來刺,林羅珠也突然登墻,亢奮怪叫一聲張開雙臂撲倒持矛守軍,一起滾到關墻里側。
因為緊張,也因為南關關墻太薄,十五六個銳士越墻墜入關墻內側,翻身而起聚成一團狂呼邀戰,守軍瞬間炸毛,除部分軍吏、老兵自發前去圍剿,絕大多數守軍攻防秩序已亂,不知所措。
田信闊步前進,手中一桿戰戟刺中一人后奮力前推。
七八尺寬的關墻上能站立幾人?
董恢見田信如耕牛犁地一樣,推搡之下守軍接二連三墜落城墻,不由駐步:“這是何等勇力!”
很快,田信的部曲借助長竹成為第二批登上關墻的人,董恢還未抵達城墻前,就見田信一人已突殺到守軍旗幟前,一戟當胸搠死守將,拔劍揮砍,守將竭力守護的戰旗在雙方軍士眼中飄落:“此時不降,更待何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