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然應下,對我軍可謂極盡討好。”
田信已重新包扎傷口,烏頭毒有麻痹、致幻的效果,能讓人敏感,受不得劇烈情緒波動。
體質不好的撐不住前期,心態不好的人撐不住后期。
田信問:“我聽說呂蒙與甘寧交好,呂蒙染病不似作偽,甘寧呢?”
“也應不假。”
羅瓊回憶相關的見聞,說:“自逍遙津一戰后,甘寧鮮有戰績,應是當時落下重癥。”
吳軍是將領部曲制度,將領在,那部眾就在,目前沒有無故剝奪部眾的說法。
呂蒙接替魯肅鎮守陸口時,兩位交好的將軍染疫病故,因子嗣年幼無法統軍,孫權要合并這兩支部曲給呂蒙,呂蒙婉辭,拒絕兼并舊友部眾。并舉薦舊友的兒子,扶持他們。
孫權恨不得兼并所有將軍的部曲,可每一位將軍又希望自己的部曲能子子孫孫流傳下去。
以呂蒙、孫權之間的感情尚且拒絕兼并他人部眾,更別說其他將軍。
將領部曲制度,是吳軍目前的基本盤,孫權再眼饞,也只能干瞪眼。
甘寧主動把部曲交給右護軍陸遜節制,說明甘寧可能在傷病煎熬下已不準備在軍中效力,也不準備讓兩個兒子接手兵權。
打了一輩子仗,當了一輩子斗將,到頭來把部曲交給陸遜,就是交還給孫權,這是要給子孫換一張穩定飯票。
分析完甘寧患病真假后,田信有些遺憾,感覺甘寧是一個很大的經驗包,再老、再衰弱,那也是一個很大的經驗包。
艙內并無外人,他就說:“于禁迫于形勢而降,我幾番試探,此公裝聾作啞含糊應付,毫無誠意可言。到江陵安置降軍時,不可讓郡守糜府君接觸于禁等將校、軍吏。”
羅瓊不解詢問:“校尉,防備糜府君是何道理?”
“于禁從曹操征討天下三十余年,乃當世名將。糜府君雅而有禮,必引于禁為上賓,呼朋引伴聊以自夸。江陵又是我軍肺腑所在,必有吳軍、曹軍奸細,我怕于禁乘機泄密,敗壞國家大事。”
田信找了個借口搪塞,又問:“今日過陸口時,吳軍軍吏可有上船與我軍攀談者?”
不作考慮羅瓊回答:“此類事頗多,多是仰慕我軍神威,好奇欽慕前來詢問。”
田信點著頭:“此事難以禁絕,務必禁止吳軍與降軍交流。明日過巴丘時,若有吳軍軍吏想要看望降軍,萬不可因虛榮使之得逞。尤其今日,我聽聞屢有吳軍羞辱降軍。”
襄樊之戰到現在,曹軍折損已接近七萬,戰果比漢中之戰還要燦爛,再看看吳軍寡淡乏味的東線戰場,再想想東線戰場當年張遼威震逍遙津。
也就不難理解沿途吳軍對曹軍俘虜的好奇,不僅僅是好奇,更多的吳軍軍吏登船是為了羞辱曹軍俘虜,謾罵只是小事,多有登船后乘機毆打、逞兇的事跡。
仿佛羞辱、毆打一頓降軍,他們被張遼打斷的士氣就能重振。
見羅瓊遲疑,田信就說:“嚴令傳告各營、各船,降軍是我荊州的降軍,要打要殺要放由我荊州軍說了算,豈能由吳軍狐假虎威?明日過巴丘,若再有吳軍欺辱降軍之事,斬領船長吏。”